寇准走进内殿,见帘子外摆着一张案几,上面铺着黄纸,放着朱砂笔、香烛,还有几个蒲团,一应俱全,显然是早已备好的“法坛”。他也不多言,先走到蒲团前,拿起三炷香点燃,对着帘子方向“邦邦”磕了三个头,口中念念有词,说的都是些“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之类的道家真言,听得帘内的庞赛花一头雾水。
磕完头,寇准站起身,对着珍珠帘微微躬身:“见过西宫娘娘。”
庞赛花本就因他不行大礼憋着气,此刻更是冷哼一声,连“免礼”都懒得说。她倒要看看,这老道究竟有几分本事,敢在她面前摆架子。
寇准仿佛没听见那声冷哼,径直走到案几旁,拿起朱砂笔蘸了蘸,慢悠悠地在黄纸上画着符。
“你既说自己是仙人,又是道长,”庞赛花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那我倒要问你,是佛法大,还是国法大?”
这话看似平常,实则藏着机锋——若说国法大,她是皇上宠妃,这老道为何不磕头行礼?若说佛法大,她便能借皇上的“国法”治他个“藐视皇亲”之罪。
寇准一边烧着刚画好的符,一边慢悠悠回道:“回娘娘的话,要说佛法大,也说得通;要说国法大,也没错。”
“哦?”庞赛花来了兴致,“这话怎么讲?”
“论佛,”寇准道,“贫道在如来佛祖座前,大小也算有个座位;可陛下去了西天,却未必有落脚之地。这般看来,佛法自然大些。”
庞赛花心头一沉——这老道竟敢拿皇上与佛祖比,胆子也太大了!
却听寇准话锋一转:“论国,皇上掌着生杀大权,想杀谁便杀谁,想斩谁便斩谁,这般看来,国法也不小。”
他顿了顿,看向帘子,声音里带了几分似笑非笑:“可娘娘别忘了,贫道肉身若被斩了,仙体还在,能再塑肉身;陛下却是肉体凡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回天乏术了。”
这番话不软不硬,既捧了佛法,又没贬了国法,偏偏把皇上的“凡胎”与自己的“仙体”做了对比,暗里透着几分超然。
庞赛花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暗骂:这老道就是个敲棉花锤子的,两头堵!问了等于没问!她越想越气,却又发作不得——毕竟还指望这“仙人”治病。
“那我再问你,”庞赛花眼珠一转,又出一题,“你说能治我的病,可知我这病的根由?”
寇准拿起案上的铃铛,轻轻摇了摇,叮铃铃的响声在殿内回荡。“娘娘的病,根由不在身,而在心。”他缓缓道,“二十年前种下的因,如今该结果了。”
“二十年前?”庞赛花心头一跳,强作镇定,“二十年前我尚且年幼,能种下什么因?”
“年幼也能行恶事。”寇准的声音陡然转冷,“比如……帮着至亲,演一场颠倒黑白的戏,害了满门忠良。”
珍珠帘内的庞赛花猛地攥紧了锦被,指节泛白。她知道,这老道怕是来者不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胡说?”寇准冷笑一声,拿起一张黄纸,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下“呼延丕显”四个字,“娘娘认识这名字吗?他的冤魂,此刻就在这殿内呢,正看着你呢。”
“啊!”庞赛花尖叫一声,猛地缩进被窝里,“你别吓我!没有的事!”
隔壁偏殿的皇上听到这里,心已沉到了谷底。他攥着拳头,指节发白,却仍强撑着听下去。
寇准却不放过她,继续道:“他说,那日金銮殿上,你哭着说他调戏你,全是假的;他说,庞文拿出来的‘证据’,都是伪造的;他说,三百多口冤魂在地下冷得很,盼着有人为他们昭雪呢……”
“别说了!别说了!”庞赛花的哭声撕心裂肺,“是我爹逼我的!我不敢不听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西宫内外。
寇准停下话头,静静听着帘内的啜泣,心中暗道:成了。
门外的包公与太后对视一眼,皆是长舒一口气。而偏殿里的皇上,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竟直直地栽倒在地。
这场隔着珍珠帘的较量,终以庞赛花的崩溃告终。而呼家的冤屈,也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昭雪的曙光。
喜欢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请大家收藏:(m.20xs.org)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