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归低头,星轨铜钱在掌心发烫。
他记得老观星的传说:三十年前血月初现时,他跪断三根观星杵,喊碎半片天,最后抱着星图残卷疯了;三十年后,他成了唯一能在血月阴影里站着的守崖人。
“碑心有槽。”老观星突然抬手指向断碑,指甲缝里嵌着星砂,“放进去。”
铜钱触到碑心的刹那,整座山崖都震了震。
石屑簌簌落下,露出个月牙形凹槽,刚好容下那枚星轨铜钱。
当铜纹与石纹严丝合缝的瞬间,漫天星子突然坠向崖顶——不是星,是碑身流转的光!
银亮的星轨从碑心炸开,在半空交织成网,每根光丝都刺进萧云归识海,像未来之身的手,正撕开他记忆的裂痕。
“云归哥!看你识海!”小石头突然跳起来,指尖几乎戳到萧云归眉心。
这孩子的感知虽退化,此刻却瞪圆了眼,“那个……那个你在数心跳!一下,两下……和你的脉搏对上了!”
萧云归眼前浮现血色雾霭。
轮回井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未来之身盘坐在井沿,头顶悬着九团暗红光影——竟是九星投影!
他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喉结起伏的频率,和萧云归的心跳分毫不差。
“你不醒,天机永锢!”
断弦声破空而来。
哑弦郎从崖顶掠下,断琴横在胸前,十指血弦绷成满月。
他的眼尾还挂着师父石雕前的泪痕,此刻却烧着疯魔的火:“师父剜目时说,能听见未来哭声的人,是锁门的钥匙!”
血弦如箭,直射萧云归眉心。
归一剑嗡鸣着出鞘,却慢了半拍——哑弦郎早算准了萧云归会护着怀里的苏青竹。
血弦刺破皮肤的刹那,萧云归识海轰然崩裂!
未来之身的影像突然清晰,连眉骨的弧度都和他分毫不差,却在睁眼时,溢出他从未有过的冷冽:“你若不入井,我便不出世。”
剧痛从眉心炸开,像有把刀在搅他的魂。
萧云归踉跄跪地,苏青竹差点摔出去,他咬着牙把她往怀里带,血沫却顺着下巴滴在她发间。
更恐怖的是——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在倒流!
从指尖、从心口、从每根血管,往识海那个未来之身的虚影里涌。
虚影的轮廓越来越实,最后竟像面镜子,照出另一个“萧云归”,嘴角勾着冷笑,分明是在看将死的猎物。
“云归哥你在变淡!”小石头扑过来抱住他腰,哭腔里带着颤,“你的命线……像被风吹散的烟!”
崖风突然卷起黄沙。
星奴儿跪在不远处,脑后星斑爆成血花,盲眼的空洞里渗出血泪:“九星……连珠提前了!它们在撞!在撞天门!”
老观星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天际——那轮血月的周围,竟真有九颗暗红星子在移动,比昨日更近了十倍,连月面的裂痕都看得清。
“门要开了。”他的声音像碎在风里的星砂,“可持剑人……还剩几成是‘人’?”
萧云归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看见归一剑在身侧急鸣,剑尖的寒光映着苏青竹苍白的脸;听见小石头在喊“不要睡”,声音像从深潭底浮上来;最后,识海里的未来之身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识海壁垒,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镜而出……
“云归……”
极轻的一声。
萧云归猛地抬头。
怀里的苏青竹睫毛颤动,像只被冻僵的蝶突然扇动翅膀。
她的指尖还勾着他衣襟,却比刚才暖了些——有极淡的青竹妖力,正从她血脉里渗出来,像残烛最后一跳的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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