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子砸在脸上,像撒了把碎冰碴。
萧云归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触到识海裂痕发烫的位置——自从归一剑裂开后,那道从眉骨贯到后颈的裂痕便总像烧着细炭,此刻随着远处巨碑轮廓浮现,连带着掌心的青玉剑芯都跟着发烫。
地底......有一万把剑在哭。小石头突然直起身子,睫毛上挂着雪珠,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刚才整个人贴在雪地上,此刻膝盖洇出两片深色水痕,它们在喊,喊,还喊......别让他烧了我们
小雀儿跪坐在归一剑前,耳尖泛着青白。
她的指尖轻轻蹭过剑芯上的星芒,声音细得像雪落:剑说......等了三百年,终于有人带着断脉之身来了。她仰起脸时,睫毛上的冰珠簌簌掉在剑芯上,断脉之身......是不是说你,萧大哥?
萧云归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被青霄剑派定罪时,长老说他经脉寸断,再无剑途,可此刻识海裂痕里翻涌的,分明是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的剑意。
九星连珠,非劫非启,是归剑之期白袍客不知何时走到碑影下,他的白发被风掀起,露出额角一道旧疤,三百年前守陵军最后一任指挥使自刎于剑冢前,以血封碑。
他说待九星再聚,若有断脉者持归剑而来,便开冢放人他转头看向萧云归,目光像淬了霜的剑,你掌心的裂痕,是守陵军的血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铁相击的脆响。
萧云归瞳孔骤缩。
他看见雪雾里浮出九盏红灯笼,灯芯是幽蓝的鬼火——那是血月教的命灯,每盏灯里都锁着活人魂魄。
灯阵中央,冷面阎披着染血的甲胄,双锏交叉在胸前,断罪剑的虚影在他身后浮起,剑身二字被血浸透。
纯武之道,容不得污血!冷面阎的声音像刮过冰棱,混血妖奴、断脉废人、守墓老卒......今日一并烧干净!他猛挥右锏,九盏命灯同时窜起幽蓝火焰,地面的积雪瞬间汽化,露出下面青黑的岩板——正是剑冢入口的封印。
老东西们,上!石老刀的吼声震得雪粒簌簌落。
这个背驼得像张弓的老兵,此刻举着锈迹斑斑的断刀站在最前,身后二十几个老兵跟着举起兵器:缺了口的矛、崩了刃的剑、甚至半截烧黑的火铳。
他们的甲胄早烂成布条,可腰板挺得比碑还直。
我们没剑心!石老刀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可我们守了三百年坟,给守陵军擦了三百年剑!他刀尖点地,在雪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今天就算用命填,也不让你们动剑冢半块石头!
幽蓝火焰舔到石老刀脚边时,苏青竹动了。
她手腕上的银铃地一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雪地上,开出一串红梅。
青竹妖力顺着血线窜进地脉,冻土下突然爆出无数青翠竹枝,像活了的蛇,地缠住九盏命灯。
竹心燃·冻魂!苏青竹咬着唇,额角渗出冷汗。
她的眼尾泛起青纹,那是妖族血脉觉醒的征兆。
被缠住的命灯火焰瞬间凝出冰晶,幽蓝火光缩成豆大,萧大哥!
趁现在!
萧云归握紧归一剑。
剑芯的星芒与识海裂痕共振,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恍惚间,未来之身的轮廓在识海里浮现——那个与他面容相同的人,正透过裂痕朝他伸手。
他咬着牙将剑插入雪地,《斩我经》的心法如潮翻涌:斩执念,破宿命,引魂归......
识海裂痕突然绽开金光。
未来之身的手掌穿透裂痕,按在他双肩上。
两股剑意重叠的刹那,归一剑发出龙吟般的清鸣。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似的震动,小石头突然捂住耳朵尖叫:它们在笑!
剑在笑!
小雀儿的眼泪又流下来,这次却带着温度:剑说......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冷面阎的脸瞬间扭曲。
他狂吼着挥锏击碎两盏命灯,断罪剑虚影却开始模糊:不可能!
你们这些污血......
斩我·唤魂!
萧云归与未来之身同时低喝。
归一剑的青光如银河倒灌,顺着地脉冲向剑冢入口。
冰层下传来密集的碎裂声,像无数枷锁同时崩断。
小石头突然跳起来,抓住萧云归的袖子:哥!
地底下......有东西在往上顶!
苏青竹的竹枝突然全部绷直,指向雪面。
她喘着气看向萧云归:是剑......好多剑......
冷面阎的锏掉在地上。
他盯着逐渐凸起的雪地,喉结动了动,声音发颤:这不可能......三百年前就该被销毁的废剑......
没什么不可能。白袍客的手按在巨碑上,碑身青霄守陵,万剑归冢八个字突然泛起红光,守陵军的剑,从来不是用来杀人的。
它们等的,是能替它们说的人。
冰层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萧云归感觉归一剑在掌心发烫,那是剑芯里的剑魂在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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