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废墟的风雪刮得更急了。
萧云归松开苏青竹的手,指节被冻得发白,却仍攥着那方染血的拓片——倒插之剑的纹路与血玉耳坠上的月牙严丝合缝,在他掌心烙出滚烫的印记。
“阿归哥!”小石头突然踉跄着栽进他怀里,盲眼上的血痂裂开,泪水混着雪水往下淌,“地脉在抖......它刚才还喊你名字,现在变成抽抽搭搭的哭腔了!”少年的指尖深深抠进冻土,雪面下传来闷闷的震颤,像有无数人在地下呜咽。
萧云归弯腰将小石头抱进怀里,余光瞥见苏青竹腕间的竹纹正顺着袖口攀爬,在雪地里绽开的淡绿小花上凝着冰碴。
少女抬头时睫毛结了霜,眼底却亮得惊人:“我能听见竹芽破雪的声音。”她顿了顿,轻轻碰了碰发间那点暖光——灯娘子的残魂化作的萤火,“它说,该走了。”
话音未落,萧云归突然踉跄一步。
识海深处裂开细缝,未来之身的残影如碎镜般拼凑:那道坠井的剑光、井底流动的命灯、还有一句带着铁锈味的低语:“去寒鸦堡......夜行图在裂云剑鞘里。”残影刚现便崩解,一段记忆如利刃刺入——漫天血雪中,铁甲男子跪在断墙下,咳血的手将半卷皮图塞进裂了道缝的剑鞘,抬头时眼眶里全是血:“萧小友,若见青霄余孽......”
“阿归?”苏青竹的手覆上他剧烈起伏的胸口,竹纹藤蔓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蔓延,带来缕缕暖意,“你又疼了?”
萧云归摇头,指腹擦去她睫毛上的冰珠:“该往北了。”他望向北方翻涌的红云,那里的风雪裹着血腥气,“寒鸦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北行七日,三人踏过七座冰封的荒村。
小石头总在马背上歪着脑袋,耳朵几乎要贴到雪地:“地脉的哭声越来越远了......但北边有铁链子拽着风,哗啦啦响。”苏青竹的竹纹却越爬越高,从腕间漫到颈侧,连发间的萤火都跟着泛起青碧色,像要与她的血脉融为一体。
第七日黄昏,寒鸦堡的影子终于爬上雪线。
堡门紧闭,四壁的白幡被风卷起又重重摔下,檐角挂着的铜铃发出破锣似的哀鸣。
烽火台上立着个裹着老羊皮袄的身影,见三人走近,突然直起腰——他手里的锈刀“当啷”落地,震得积雪簌簌往下掉:“你腰间那把......”老人踉跄着冲下烽火台,枯树皮似的手抚过萧云归的剑柄,“是守陵军的制式!
当年青霄剑派派了三百弟子守剑冢,每人配的都是这种龟背纹的残剑!“
萧云归心头一震,按住老人发抖的手:“您是?”
“石老刀,守了十年烽火台的老兵。”老人弯腰捡起锈刀,用刀背轻叩剑柄,积雪中竟荡开一圈清越的剑鸣,“当年三百把剑,如今只剩你这把还带着活气。”他浑浊的眼突然亮起来,“跟我来!”
灵堂的门是半开的。
檀香混着腐木味扑面而来,中央停着口红漆棺,棺头写着“铁脊兄千古”,墨迹未干。
“谁?”角落里传来清脆的童音。
扎着羊角辫的盲眼小姑娘摸索着站起来,手里攥着半截红绳,“是来祭拜我爹的?”她歪头凑近萧云归,忽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冰凉:“你身上有我爹的味道!”
萧云归僵在原地——小姑娘的手指正按在他腕脉上,像能透过皮肤摸到血脉里的剑气。
“不对!”小雀儿突然后退两步,红绳“啪”地断成两截,“那晚杀我爹的不是妖掌!”她盲眼泛起水光,顺着记忆复述着那晚的动静,“是剑劲!
像春冰裂开的声音,断了又续,续了又断......“她猛地揪住萧云归的衣角,”和你刚才剑鸣的尾音,一模一样!“
灵堂外的白幡突然被风掀起。
穿堂风卷着雪粒灌进来,撞得供桌上的烛火东倒西歪。
远处传来铁甲摩擦的声响,像有无数铁片在雪地里爬行。
小雀儿猛地捂住耳朵:“有铁......有铁壳子在啃门!”
萧云归将苏青竹护在身后,残剑在鞘中发出嗡鸣。
他望着灵堂门口被风吹起的白幡,阴影里隐约映出半张铁面具——眼洞处泛着冷光,像极了记忆里那个跪在血雪中的铁甲男子。
“青霄余孽......”
模糊的低喝混着风雪灌进灵堂,惊得供桌上的烛火“噗”地熄灭。
灵堂的烛火刚灭,铁甲摩擦的声响便像蛇群般从门缝里钻进来。
“青霄余孽,也敢登门祭拜?”
这声断喝像块淬了冰的铁,砸得供桌上的香灰簌簌往下掉。
萧云归瞳孔微缩——声源正对着灵堂正门,与记忆里雪夜残像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护住身侧的苏青竹,能感觉到少女的竹纹在掌心发烫,是血脉觉醒时的警惕。
铁门“吱呀”被踹开的刹那,冷风裹着雪粒劈头盖脸灌进来。
穿玄铁重铠的男人立在门口,面具上的饕餮纹沾着冰碴,双锏交叉横在胸前,甲叶相撞发出金铁颤音:“铁脊中了妖毒掌,尸身还留着爪痕。”他抬手指向后墙,暗红血字在雪光里渗着湿意,“昨夜妖物留书,说青霄余孽勾结妖族屠堡——你们倒好,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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