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另一侧，沈老爷子正与几位老友寒暄完毕，目光转向始终跟在沈景辞身侧、几乎寸步不离的程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端着酒杯，缓步走到沈景辞面前，语气带着长辈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关切：
“景辞，你和雅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感情看起来也稳定，这正式的订婚仪式，打算什么时候办？我们沈家也好早做准备。”
这话声音不高，但附近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
程雅心中一喜，脸上立刻飞起两抹红霞，含情脉脉地看向沈景辞，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日期。
沈景辞脸上那抹温和的浅笑不变，但极黑的眼眸深处却瞬间结了一层寒冰。
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程雅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声音清润，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疏离：
“爷爷，您误会了。”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沈老爷子，语气平和却斩钉截铁。
“我与程小姐之间，并无婚约，也从未有过订婚的打算。之前不过是长辈们的一些玩笑话，当不得真。”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程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屈辱而尖利起来：
“沈景辞！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两家明明早就说好了！你之前也默认了的！你现在是想不认账吗？！”
她激动地想要去抓沈景辞的手臂，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沈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眼前这失控的场面感到不悦。
程雅见沈景辞无动于衷，又将矛头指向了不远处的乔眠，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嫉恨，指着那边骂道：
“是因为她对不对？！就是因为那个狐狸精！乔眠！自从她出现，你就变了！你就是为了她才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
沈老爷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正慵懒倚在谢时泽怀中、美得如同月下昙花的乔眠身上。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貌和独特气质。
“哦？”沈老爷子浑浊却精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乔家四小姐？”
“就是她！”程雅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声音更加尖刻，迫不及待地抹黑。
“爷爷您不知道！她就是个祸水！周旋在好几个男人之间，把谢时泽、池野还有陆行俞都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又来勾引景辞！她……”
“程雅！”沈景辞厉声打断她，那双极黑的眼眸中瞬间翻涌起骇人的戾气，周身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警告。
“注意你的言辞！”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用如此污秽的语言玷污她。
沈老爷子抬手，示意沈景辞稍安勿躁。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乔眠，仔细端详了片刻，浑浊的眼眸中竟流露出几分毫不掩饰的欣赏，喃喃道：
“确实……很漂亮。”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感慨。
“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但像这位乔四小姐这般……容貌、气质都如此出众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程雅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妆容都有些花了。
沈老爷子收回目光，看向面色冷峻的沈景辞，语气沉了下来，带着长辈的告诫：
“景辞啊，这女人……确实是个尤物。”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但你也看到了，她明显不是池中之物，身边围绕着多少麻烦？谢家小子，池野，还有陆家那个……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何必去蹚这浑水？”
沈景辞迎上爷爷审视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带着偏执弧度的笑意。
“是不是池中之物，有什么关系？”
他声音清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势在必得。
“我看中的，就一定是我的。”
他极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浓稠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至于麻烦……”
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不远处脸色铁青的谢时泽和背影僵硬的陆行俞，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我沈景辞，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你！”程雅见他如此执迷不悟，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毫不掩饰对乔眠的野心，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崩断。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场合礼仪，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
“沈景辞！你混蛋！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个乔眠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一边哭喊，一边试图去捶打沈景辞，状若疯妇。
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响起。
沈老爷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活了大半辈子，最重体面，何时在自家寿宴上见过如此不堪入目的闹剧？
他重重地将手中的拐杖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显示着他极大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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