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摩擦着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几乎盖过了陈默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快要炸开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拧动的车把,怎么冲下那个陡坡的。电瓶车像一匹受惊的野马,在暴雨和黑暗中癫狂地奔驰。后视镜里,殡仪馆那点惨白的光晕迅速缩小、模糊,最后彻底被漆黑的雨幕吞噬。
冷!刺骨的冷!
雨水劈头盖脸地砸来,但他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刚才那几秒钟的遭遇冻结、碾碎。苏晚那张苍白如纸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睛,还有掌心那枚黏腻、染血的硬币……像用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是幻觉……一定是太累了……看错了……”他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风声雨声灌进耳朵,却盖不住他自己粗重、恐慌的喘息。
他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只接过硬币的手。但掌心却清晰地残留着那冰冷的、带着诡异粘稠感的触觉,还有那股若有若无、却钻心刺鼻的铁锈味。
逃!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回到有光、有人、有声音的地方去!
电瓶车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飙行,闯过好几个红灯,溅起一路水花。平时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感觉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外卖站点的灯光。
那扇普通的玻璃门,此刻在他眼里象征着安全和现实。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电瓶车,车都忘了锁,踉跄着扑向站点的大门,一把推开。
“呼——”
温暖干燥的空气夹杂着泡面和香烟的味道扑面而来,站点里灯火通明,两个等着接单的同事正靠在椅子上刷手机,值班经理老周坐在电脑后面核对数据。
一切如常。
熟悉的喧嚣,熟悉的人气。
陈默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紧贴着头皮,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起一小滩。他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我操!默哥,你掉河里了?”一个同事抬起头,被他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老周也皱起眉头看过来:“陈默?你怎么搞成这样?不是早就该送完最后一单回来了吗?”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陈默的心脏还在狂跳,但站点里熟悉的景象和同事的声音,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暂时拉住了他正滑向深渊的神智。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周、周哥……刚才……刚才那单……”
“哪单?”老周疑惑地看着他,手指在鼠标上点着,“今晚你最后一单不是送到丽景花园吗?九点多就送完了啊。系统显示你早就下线了。”
嗡——
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陈默的太阳穴。
他猛地僵住,脸上的血色刚刚因为室温暖和回来一点,此刻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在殡仪馆门口时还要惨白。
“不……不是……”他冲到自己常待的那个角落,慌乱地抓起充电线上的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湿滑的屏幕好几次解锁失败。
终于点开了外卖骑手APP。
历史订单记录。
手指疯狂地向下滑动。
丽景花园……家常菜馆……超市订单……
没有。
没有通往城西殡仪馆的订单。
没有糖醋里脊和百香果双响炮。
没有那个“苏小姐”。
一条都没有!
仿佛那个让他肝胆俱裂的订单,那个在暴雨中将他引向地狱之门的指令,从未存在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法置信的惊惶,“我明明接到了!系统派的单!我看了好几遍地址!殡仪馆!守夜人值班室!我还冒雨送过去了!”
老周和另外两个同事被他激动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陈默,你没事吧?是不是淋雨发烧说胡话了?”老周站起身,走过来想拍拍他的肩膀,“殡仪馆?大半夜谁往那儿点外卖?还守夜人?那儿晚上根本没人值班,只有定时巡逻的保安,人家有食堂。你是不是太累,看错地址了?或者遇到恶作剧订单了?那种订单有时候会被系统自动过滤掉。”
“不是恶作剧!我送到了!我见到……”陈默的话猛地卡在喉咙里。
我见到她了?见到我那个死了一周的初恋女友?她还给了我一枚带血的硬币?
这话说出来,谁会信?只会觉得他疯了。
一股更深的寒意,比雨水冰冷千百倍,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瞬间窜遍全身。
他猛地摊开一直紧握着的右手。
那枚硬币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被雨水和他的汗水浸湿,那暗红色的、不详的污渍更加清晰,边缘凝固的痕迹在灯光下透着诡异的光泽。那冰冷的触感和隐隐的血腥味,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
“这是什么?”老周看着他手心的硬币,眉头皱得更紧,“你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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