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与血光混杂着血肉碎末和烟尘,如同地狱绘卷般弥漫开来!
就在缺口炸开的千钧一发之际,那一直等待时机的血灵上人,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粘稠的瘀血,显然刚才掷出府主和催动符箓也反噬不小,但他眼中却只剩下疯狂的求生欲。
“咳……” 他借着爆炸气浪的冲击,整个人化作一道带着血影的模糊流光,不顾经脉刺痛、伤势加剧,拼尽最后残存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从那被炸开的豁口处一闪而过!
残影在破碎的金光与弥漫的血雾中稍纵即逝,下一刻,他已彻底消失在府衙之外。
“可恶!” “追!” 两位将军瞬间醒悟,又惊又怒。然而他们气力消耗过剧,一时间竟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灵上人这条最狡猾的毒蛇遁走远方。焦黑的断臂残躯从半空落下,砸在地面,发出沉闷声响,宣察府主——这位被自己人出卖、作为弃子的府主,已然尸骨无存,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弥漫不散的血腥味,昭示着魔宗手段的酷烈与决绝。
锁灵阵的金光在急促的闪烁下逐渐黯淡消失。
血灵上人,竟以同门为祭品,破开了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天罗地网!虽诛杀一人,但这一役的胜利,瞬间变得苦涩无比。
宣察府衙内,烟尘未散,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焦糊气息弥漫开来。两位清江城将军脸上尤带激战留下的红潮与未能留下血灵上人的愤懑,气息也因气血过度损耗而略显粗重,威严的眼眸中藏着深深的懊恼。
此时,那为首的墨金色素服少年轻摇着不知何时又执在手中的纸扇,步履从容地上前两步。他目光扫过两位铁塔般的身影,声音清朗平和,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场内凝固的肃杀与焦灼:
“两位将军辛苦了。” 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将军二人因强行维系阵法而微微颤抖的手上,“贼子狡诈,以人血为祭,破阵而走,此非战之罪,切莫自责。” 他的话语仿佛带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当务之急,是请两位速速调息,弥补消耗的气血本源,免遭不可逆之损伤,损了道基,反让宵小得意。这才是要紧事。”
他说罢,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向一直如影随形立在自己左右、沉默观战的一男一女二人身上,嘴角噙着一丝笃定的浅笑:“师兄,师姐,若是我没记错,你们随身应携带有恢复气血、疗治内伤的丹药?眼下局势虽稳,二位将军损耗却是实打实的。烦请取出,助将军们一臂之力。所耗药物,事后尽数算在我身上便是。”
那被唤作师姐的女子,容颜清丽,身着劲装,闻言立刻解下腰间一个精致的玉葫芦,爽利答道:“师弟这话严重了!我等三人奉师命来此,本就为协助清江城清剿魔宗妖孽而来,配合将军行事,保障将军安危皆是分内之责!焉能让师弟来负担药资?”
她说着,已将葫芦塞子拔开,倒出两粒龙眼大小、散发着醇厚药香与温润灵气的碧色丹药,递向两位将军,声音干脆,“二位将军,这是‘青木凝元丹’,对补充气血、修复经脉有奇效,请速速服下运功化开。”
一旁身材高大的师兄也附和地点点头,他容貌英挺,此刻却眉头微蹙,带着几分忧虑望向府衙外血灵上人消失的方向:“师姐说得是,丹药事小。只是……”
他语气沉凝起来,“血灵老魔狡诈如狐,又残忍至极,竟不惜牺牲同门脱身。如今他重伤遁逃,如毒蛇隐入草莽,虽伤重却未死绝,恐为这宣察府乃至清江城,留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祸根!以他的阴毒和报复心,日后卷土重来,必然变本加厉……”
“师兄所虑,确是常理。”少年轻笑一声,语调依旧不疾不徐,似乎完全未被师兄的忧虑所扰。他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完全展开,洁白的扇面在弥漫着血腥与硝烟气息的府衙中,显得格外突兀而从容。
他没有看师兄,也没有回应将军们投来的略带疑惑和期待的目光,而是微微侧身,抬眸凝视着方才血灵上人化血遁去的方向。微风拂过,撩动他墨金色的衣袂和额前的碎发,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跳动着仿佛能穿透未来的幽光。
扇面轻摇,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凉风。
“无碍。” 少年淡淡的声音,平静地回荡在死寂的府衙内,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血灵上人……” 他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点,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嘲弄,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他的结局,无论是生路还是末路,我早在他入局时,便已为其量身备好。”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虚空,仿佛能看到远方某个特定场景正在上演,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在讲述一个早已注定的剧本:
“静候便是。”
他收回目光,悠然转向面色已因丹药效力而好转几分的将军,和神色稍缓的师兄师姐,笑容依旧温和如初。
“再好的戏,也需要时间,等下一幕的……演员,就位。”
此言一出,连同那两位正在奋力炼化丹药恢复元气的将军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怔。一股莫名的寒意与无端的信任,几乎同时自心底升起。眼前的少年公子,淡泊从容,其言谈举止之间,却仿佛拨弄着无形命运之弦,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老魔,视作一枚早已注定走向终局的棋子。
他收起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发出细微的笃笃声响,目光却飘向更遥远的方向。
血灵的逃亡,不过是棋局中一枚棋子逃离了预设轨道,但最终,依旧跑不出这片为他精心准备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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