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的身体在李穆的身体在“炼体痕迹”这个词出口的刹那,猛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但跪坐的姿势显得更加僵硬。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将头垂得更低,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
月季的目光从李穆身上移开,落在了竹席上气息奄奄的风少正身上。相较于李穆那带着奴隶印记和炼体痕迹的“破败根基”,风少正的情况让她更加难以捉摸。
“至于你……”月季走到风少正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她戴着薄纱手套的指尖,隔着一层轻纱,轻轻点在风少正的手腕脉搏处——那里之前因为挣扎而被铁链磨破,此刻伤口竟然已经结痂,新生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愈合速度远超常人。“吞了‘涤尘丹’,没爆体而亡,反而引出了些古怪的异相,差点把自己烧成废渣。用了我的‘寒髓丹’,居然硬生生扛住了冰火两重天,把药力强行压了下去……”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似乎在感受风少正体内那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脉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明明是个没半点根基的乡村野小子,这身体……倒像个筛子,又像个泥潭,吞得下霸道的药力,化不开也散不尽,却偏偏又死不了。”月季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困惑和探究,“说你是废体,你这命又硬得像石头。说你有古怪……却又看不透哪里古怪。”
她收回手指,看着指尖薄纱上沾染的一点点风少正手腕伤口处的血痂印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风少正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我……我……”
“闭嘴。”月季冷冷打断他,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才触碰过风少正的手套指尖,“我没兴趣听你的遗言或者解释。”
她将脏了的丝帕随手丢在矮几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一个身负矿场印记、藏着炼体痕迹的逃奴。一个体质古怪、命硬得离谱的‘废体’。”月季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现在,你们两个‘刺头’告诉我,是打算继续‘不安分’地找死,还是……学聪明点?”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风少正苍白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又似乎只是在宣告一种掌控。偏房内,沉水香的气息变得浓重,无声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风少正只觉得胸口那刚刚被压下的灼痛似乎又隐隐有复苏的迹象,而李穆,则在阴影中攥紧了藏于袖中的拳头。
月季冰冷的目光扫过风少正苍白的面容和李穆低垂的头颅,声音如同寒潭深水,不起波澜:
“收起你们那点可笑的小聪明。你们那点想逃的心思,以为瞒得过谁?”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口的银线月季纹,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当然,你们的死活,我其实并不在意。若能真逃出生天,那也算你们的造化。”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更遥远、更血腥的祭坛之上。
“在我眼里,最终只需凑够十人——十个活着的、干净的‘贡品’,便足以向大当家交差,也足以应付那位血灵上人。”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
“只是,别以为双鱼寨是你们能轻易揣度的地方。这里的复杂,远超你们这些井底之蛙的想象。”
月季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几乎能冻结空气:
“若没有必死的觉悟,我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有时候,”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死亡反而是最简单的解脱。”
李穆听完月季的话,头颅依旧低垂,但那深麦色的脖颈线条却绷得笔直。短暂的沉默在沉水香的烟雾中弥漫,他像是在权衡月季话语中每一个冰冷的缝隙。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压抑着情绪的眼睛此刻竟异常锐利,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鹰隼,直直射向月季,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抛出了一个让月季瞳孔骤缩的问题:
“说吧,让我们怎么帮你?”
几乎在李穆话音落下的同时,竹席上气息奄奄的风少正,仿佛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艰难地翕动染血的嘴唇,嘶哑却无比清晰地挤出四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惊雷:
“以…下…克…上!”
这四个字,不再是模糊的反抗宣言,而是赤裸裸的交易信号!它在说:我们看到你了!看到你对侯烈那庞身躯之下潜藏的厌恶,看到你对血灵上人那未知掌控的深深忌惮!我们不是要逃出你的掌心,而是要成为你手中那柄“以下克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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