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血雨浇透的土地上,锁链蘑菇如黑色浪潮般朝着皇宫方向疯长,菌盖边缘翻涌的孢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磷光。佩思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兄长佩严愈发苍白的脸色,三年前被困在宫中的噩梦再次撕裂她的心脏——密室里那些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画像,顾砚舟偏执到近乎疯狂的眼神,还有无数个被禁锢的日夜,都让她对那座皇宫充满了恐惧与抗拒。
“哥,太危险了......”佩思卿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佩严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望着远处如黑色浪潮般翻涌的锁链蘑菇,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蛊祖心脏跳动的轰鸣,“你先前忧思过重又染了风寒,到现在身子还虚得连剑都握不稳,这次面对的可是能操控人心、召唤邪物的邪教,还有未知的蛊祖,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她眼前不受控地闪过那些被蛊虫侵蚀的百姓——他们空洞的眼神、胸口诡异生长的蘑菇刺青,还有祭坛上孩童们绝望的哭喊,让她声音愈发颤抖,“这些怪物连活人都能变成行尸走肉,你这样去,根本撑不住......”
佩严伸手想要抱住妹妹,却被她猛地躲开。“我不想再失去你!”佩思卿突然崩溃大哭,滚烫的泪水混着雨水砸在两人交握的虎符碎片上。她的脑海中炸开八年前那个血色黄昏——顾砚舟的叛军闯入皇宫,佩严被铁链拖进严玉殿时,溅在她脸上的那滴温热鲜血,“那时你被关在严玉殿不见天日,我每天守在殿外,听着你受刑的声音,却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被囚禁,唯一支撑我的就是想着有一天能把你救出去。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却要拖着病体回去......”她泣不成声,颤抖着攥住兄长冰凉的手腕,像极了幼时被刺客追杀时,死死揪住他衣角的小女孩。
佩严喉结滚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染红了虎符。他强撑着抹掉嘴角血迹,将半块虎符塞进妹妹掌心:“你看这血......”他喘着粗气,声音虚弱却坚定,“反而让我清醒。八年前我没能护住你,这次换我守住皇宫。母后的凤仪宫里藏着关键的鎏金蛊鼎,若被邪教利用,整个都城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可是......”佩思卿的反驳被一阵尖锐的嘶鸣打断。十二具骸骨组成的人形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窝正对准他们的方向。佩严突然揽住妹妹的腰,借力跃上断墙,却因动作过猛再次剧烈咳嗽。镇魂铃在玄逸霄手中剧烈震颤,铃身裂纹渗出的金光与血月的红光交织,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思卿,还记得我们在冷宫偷养的那只白猫吗?”佩严倚着断墙喘息,指尖抚过妹妹发间的玉簪,“它总爱蹲在窗台上,看你用银针刺绣。”他的声音混着战斗的喘息,却难得地温柔,“等解决了蛊鼎,我们去寻一座宅子,养十只、百只这样的猫。”
佩思卿的眼泪砸在剑柄上。她想起被囚禁时,兄长托小太监送来的绣绷——绷面上的桃花才绣了半朵,丝线却浸透了血渍。此刻远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她反手握住兄长的手,将银针狠狠刺进掌心:“要去一起去。你的病我能医,蛊祖......我也能杀。”
玄逸霄无奈地叹了口气,软鞭甩出缠住前方一棵枯树,借力荡到两人身边:“别磨蹭了!密道入口在城西城隍庙的香炉下,再晚就来不及了!”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条布满尖刺的巨型藤蔓破土而出,直取佩思卿后心!
佩严几乎是本能地旋身挡在妹妹身前,佩剑与藤蔓相撞,迸溅出黑色的火花。佩思卿趁机甩出银针,精准刺入藤蔓的关节处,腥臭的黑液喷涌而出,却在落地瞬间又生出新的枝蔓。
“快走!”佩严一脚踹开缠住剑身的菌丝,拉着妹妹狂奔。月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越跑越远,而身后,锁链蘑菇编织的黑色巨网,正朝着皇宫铺天盖地地蔓延。
城隍庙斑驳的墙壁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玄逸霄猛地踹开锈蚀的香炉,露出下方刻满云雷纹的石板。佩思卿正要俯身,却被佩严一把拽住手腕。
“思卿,听我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掌心覆上妹妹手腕的连心符,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密道里机关重重,你身上的伤......”
“我能行!”佩思卿挣扎着打断他,“我有镇魂铃,还有玄逸霄......”
“镇魂铃的裂纹越来越深了。”玄逸霄突然开口,将震颤的铃铛托在掌心,看着金色光丝从裂缝中如游蛇般渗出,想起上次在山神庙,铃铛为了保护佩思卿,硬生生挡下了蛊毒的侵蚀,“方才对付藤蔓时,它的力量已经弱了大半。”他抬头望向佩严,目光中带着某种默契,“皇宫里的蛊阵必定比我们预想的更凶险。”
佩思卿的呼吸陡然急促,她死死盯着兄长逐渐冷硬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她转身想跑,却被佩严从身后紧紧抱住,熟悉的体温裹着淡淡的血腥味将她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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