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真的被林婉以生命为代价,偷取到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冰封世界里,异变在冰棺内部悄然发生。
柳七娘之前释放的、被冰晶封在石像下半身的那股暖金色的“三沸醒魂汤”雾气,并未完全消散。它被冻结在深蓝的冰晶中,如同琥珀里封存的生机。此刻,在冰棺那绝对隔绝、凝固时空的法则压制下,玉佩对外界的排斥力消失了。这股被冻结的暖金雾气,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向着被冰封的石像核心——心口位置——渗透!
冰晶是凝固的屏障,却也成了这温和生机的传导介质!它失去了活性,却保留了其草木精粹与生灵暖意的本质属性。此刻,它正被冰晶“携带”着,一点一滴,极其艰难却无比坚定地,穿透石躯那原本坚固的壁垒,向着心口那点被冰封的玉佩微光,浸润而去…
冰棺之外,柳七娘最先察觉到了这细微到极致的变化。她死死盯着冰棺内部,石像心口位置。在那片深邃的蓝色冰晶包裹中,那一点玉佩的温润白光周围,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冰晶融为一体的淡金色光晕?如同冰封的湖面下,透出的一缕极其遥远的暖阳。
“阿雀!”柳七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猛地抓住身边女孩冰凉的小手,“看…看老板娘的心口!”
阿雀顺着她的指引,瞪大了眼睛。起初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死寂的深蓝和那点孤星般的白光。但当她凝聚心神,摒住呼吸,终于,她看到了!在白光与冰蓝的交界处,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温暖的金色,正极其缓慢地晕染开来,如同在极寒的冰原上,悄然绽放的第一朵稚嫩的小花。
“活…活性…进去了?”阿雀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惊喜。
柳七娘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林姑娘的冰封…隔绝了内外干扰,却也…无意中打通了生机浸润核心的路!我的汤力…被冰晶裹挟着…渗进去了!”
虽然缓慢,虽然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无疑是一个奇迹般的开端!林婉以身为祭、燃魂铸就的“永锢”冰棺,非但没有彻底断绝生机,反而在绝境中,为那缕代表“活”性的暖金之力,铺就了一条通往核心的、冰冷的“捷径”!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是星象师莫离。他挣扎着,沾着血迹的手指再次指向天空,声音充满了更深的惊骇:“星…星轨…又变了!紫微…虚假的亮光…在…波动!北斗…倒影…扭曲得更厉害了!冰棺…冰棺在干扰玉佩的模拟!归墟…归墟的力量…在通过星轨的异常…反向…定位这里!”
仿佛为了印证莫离的话。
嗡——!
冰棺内部,那枚被深蓝冰晶包裹的玉佩,其恒定明灭的微光,突然极其剧烈地、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光芒瞬间暴涨,刺穿了深蓝的冰层,在冰棺表面映照出一个扭曲的、巨大的阴影利爪的轮廓!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腐朽的恐怖气息,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瞬间穿透了冰棺那绝对隔绝的屏障,弥漫在整个栖心阁庭院!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投影,但那熟悉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阴影主宰!它正通过星轨的异常扭曲,通过归墟与玉佩那微弱的联系,将它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栖心阁!投向了这座冰封的棺椁!
冰魄守誓,铸棺永锢。
一线生机,万古皆敌。
栖心阁刚刚争取到的一丝喘息之机,在冰棺铸成的刹那,便已引来了归墟更深、更恐怖的凝视!百工集结的号角已然吹响,但通向归墟救赎的道路,注定要以更炽烈的鲜血与更决绝的守望来铺就。庭院中的寒意,此刻已分不清是来自林婉的冰棺,还是那跨越时空投射而来的、令人绝望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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