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凝滞,天地无声。
就在惊蛰剑鸣响九霄的刹那,莫拓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都掀起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铁锈村,破屋之内,小阿七跪在尘土中,掌心那道自幼便烙下的剑形印记,此刻竟如活物般跳动起来,青光流转,似有脉搏与天地同频。
他浑身颤抖,眼中泛起泪光,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觉醒。
“师父……”他喃喃出声,声音微弱却坚定,“我听见了。”
不只是他。
南境废墟深处,一群衣衫褴褛的平民握着锈刀、木棍、断剑,原本只是被战火驱赶的流民,却在这一刻齐齐抬头。
他们中有老者、孩童、妇人,甚至不曾觉醒过职业,可当那股贯穿天地的剑意降临,他们体内的某种东西,骤然苏醒。
“我……我也能握剑?”一个少年瞪大双眼,手中铁片嗡鸣震颤,竟自动离鞘三寸,剑尖直指北方。
下一瞬,两千人齐齐抬手,兵刃出鞘,指向同一方向——旧神祭坛。
没有命令,没有号令,只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而在北境天门之下,十万觉醒者肃立风雪中。
他们曾是囚徒、逃兵、被系统判定为“无价值个体”的边缘存在,如今却人人手持残兵,目光如炬。
他们望着南方沙丘上那道黑袍身影,齐声低喝——
“师父!”
声浪如雷,撼动苍穹。
十万道剑意升腾而起,化作滚滚青焰,顺着那道横贯天地的光柱逆流而上,汇入共鸣塔核心。
整个莫拓大陆的剑道意志,在这一刻完成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七心同跳,万剑归宗。
光柱尽头,旧神祭坛剧烈震颤,环绕其周的赤红数据流如遭雷击,疯狂扭曲溃散。
那扇被黄沙掩埋千年的石门,终于轰然开启,露出其后幽深不见底的通道。
祭坛中央,七具石像自尘埃中缓缓起身,石屑簌簌而落。
第一尊,玄霄,双目如电,映出昆仑雪峰;
第二尊,炎烬,周身腾起焚城烈火;
第三尊,青冥,衣袂飘然,似御风而行;
第四尊,白渊,脚下浮现海浪虚影;
第五尊,赤岳,铠甲残破,却依旧挺立如山;
第六尊,墨绝,断剑横胸,意志不灭。
而第七尊——面容模糊,身形虚幻,仿佛从未存在,又仿佛存在于一切剑意之中。
它的胸口,有一道裂痕,正缓缓渗出青光,与张玉手中的惊蛰剑遥相呼应。
同源。
张玉立于沙丘之巅,黑袍猎猎,目光如剑,直刺祭坛深处。
他感知到了——那第七尊石像,并非他人,而是赤霄意志的残片,是当年那场大清洗中,唯一未被彻底抹除的“空位之魂”。
它不属于任何一人,却属于所有持剑者。
“他们以为我们在闯门……”他低声开口,声音平静,却如惊雷滚过战场,“其实,我们在敲钟。”
话音落,七尊石像齐齐抬手,七道剑光冲天而起,撕裂苍穹。
那光柱与天地剑意相撞,轰然炸响,仿佛宇宙初开的一声巨响!
天穹之上,那只俯瞰万物的巨眼猛然收缩,猩红倒计时浮现——
【系统核心协议受损】
【检测到集体意志觉醒】
【终焉净化·最终阶段——启动】
【世界重启倒计时:24天】
数据洪流如暴雨倾泻,整个祭坛开始崩解重构,赤红符文在空中交织成锁链,试图镇压那股正在觉醒的信仰之力。
可就在这毁灭与重生的边缘,祭坛深处,一道低沉嗓音缓缓响起,穿透了代码与法则的屏障——
“……终于,等到了持剑的人。”
那声音古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张玉瞳孔微缩。
那不是系统的声音。
也不是NPC的预设台词。
那是……一个被囚禁的意识,一个曾与赤霄并肩而战的旧日存在。
他缓缓抬手,惊蛰剑横于胸前,剑域全开。
两千南境剑修齐齐后退一步,寒烬单膝跪地,霜牙三眼齐睁,云螭盘空低吟,墨松双手合印,共鸣塔符文流转不息。
这一刻,他们不是在进攻。
而是在回应。
回应那被封印千年的呼唤,回应那藏在代码底层的悲鸣,回应所有曾为剑而死、为道而焚的灵魂。
张玉闭目,心神沉入剑魂深处。
他看见了——在那片虚无的尽头,有一座崩塌的剑塔,塔顶挂着一盏残灯,灯焰摇曳,映出无数模糊的身影。
他们都在看着他,目光中有期待,有悲悯,有不甘……
还有托付。
“我不会让你们的剑,沦为系统的养料。”他低声说道,声音如铁,“也不会让这世界,继续做神明的养殖场。”
他睁开眼,剑尖轻颤,指向祭坛深处。
青光未散,天地仍在震颤。
可就在此时——
张玉心头猛然一凛。
剑域之中,那原本稳定如钟的孤鸿剑意节点,骤然扭曲。
一股诡异的黑焰自共鸣塔底层升起,如毒蛇般逆流而上,竟在吞噬那缕残魂最后的光辉。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仿佛来自某个不该存在的维度。
“……什么?”墨松脸色骤变,手中阵盘轰然炸裂。
霜牙仰天长啸,三眼齐放寒光,试图锁定那股黑焰的源头,可那火焰竟无视一切法则,如影随形,直扑塔心。
张玉瞳孔骤缩。
那不是系统的力量。
也不是旧神的反扑。
那是……某种更古老、更黑暗的东西,早已潜伏在祭坛深处,借着七心同跳的契机,悄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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