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带来的剧痛余波,如同潮水般在经脉中反复冲刷,每一次平复都伴随着更深的虚弱。凌玄霜靠在冰心堂寝殿的软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指尖都泛着一种玉石般的冷光。秦姑姑侍立一旁,殿内寂静得只能听到更漏单调的滴答声,以及窗外愈发急促的风雪呜咽。
这死寂,却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不安。凌玄霜闭着眼,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感知着这座王府在经历地牢剧变后的每一丝涟漪。丈夫们的惶恐,下人们的噤声,侍卫们加倍的小心……以及,那潜藏在平静表象之下,难以完全掩盖的、细微的躁动与猜疑。
她知道,仅仅一道禁足令和提升防卫,还不足以彻底压下所有心思。伤痛可以暂时震慑,但无法根除某些人骨子里的侥幸与试探。她需要一场更直接、更冷酷的展示,让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即便她凌玄霜重伤在榻,碾死一两只不安分的蝼蚁,依旧不费吹灰之力。
目标,很快便浮现在她脑中。
“秦姑姑。”她睁开眼,冰灰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声音低弱,却带着淬冰的寒意,“云舒近日,在做什么?”
秦姑姑躬身,刻板地回禀:“回王爷,云侍君自祭天大典归来后,一直称病不出,在其‘凝香苑’静养。按例领取份例,未曾有异常举动。”
“称病?”凌玄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嘲,“是身子不适,还是……心里有鬼?”
她可没忘记,祭天大典前,云舒那碗“恰到好处”泼洒的安神汤,以及他颈间那枚与赫连桀体内石片产生过诡异共鸣的锁情铃。有些巧合,一次是意外,两次,便值得深究。
“去,”凌玄霜淡淡吩咐,“传云舒。本王‘病中’烦闷,想听听他弹琴。”
秦姑姑眼神微动,立刻领会:“是,老奴这就去请云侍君。”
凝香苑内,暖炉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云舒心底的寒意。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窗边的软垫上,脸色比窗外积雪好不了多少。颈间的锁情铃被他用厚厚的围领死死捂住,生怕它发出一点声响。赫连桀的消失,王爷的突然“闭关”与重伤,府内陡然紧张的气氛……这一切都像巨大的石头压在他心头。他害怕,害怕那晚自己送药时笨拙的“失误”被察觉,更害怕锁情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动会引来灭顶之灾。
当秦姑姑带着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女出现在凝香苑时,云舒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王、王爷传召?”他声音发抖,脸色瞬间惨白。
秦姑姑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王爷病中烦闷,想听云侍君弹琴解忧。请侍君即刻随老奴前往冰心堂。”
“我……我……”云舒想说自已真的病了,想说琴艺生疏恐污了王爷清听,但在秦姑姑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下,所有推脱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只能颤抖着起身,胡乱抓过一件外袍披上,脚步虚浮地跟着秦姑姑走出了凝香苑。
通往冰心堂的路,从未如此漫长而冰冷。风雪扑打在脸上,云舒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只有从心底里漫上来的、冻彻骨髓的恐惧。
踏入寝殿,浓郁的药味和那股属于凌玄霜的、即使虚弱也依旧迫人的威压,让云舒腿一软,直接跪伏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臣……臣侍云舒,叩见王爷……”
凌玄霜半倚在榻上,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大雪上,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道:“这雪,下得人心烦。”
云舒伏在地上,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不敢接话。
“听闻你琴艺尚可,”凌玄霜终于将目光转向他,那冰灰色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井,看不见底,“弹一曲《寒梅映雪》吧。”
“是……是……”云舒慌忙应声,在侍女的引导下,坐到早已备好的琴案前。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触上冰凉的琴弦。
然而,极致的恐惧让他心神大乱,手指根本不听使唤。试音的几个音符就错漏百出,调子更是杂乱无章,莫说《寒梅映雪》的清雅孤高,连最基本的韵律都谈不上。
“啪!”
一个极其轻微的、玉器放在小几上的声音。
云舒却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颤,手下用力过猛,“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死寂。
寝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云舒僵在原地,面无人色,连呼吸都已停止。
凌玄霜缓缓坐直了身体,目光终于真正落在了云舒身上。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怒意,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胆寒。
“连首曲子都弹不好,”她声音依旧低弱,却字字如冰锥,砸在云舒心上,“本王留你何用?”
云舒猛地磕下头去,额角瞬间红肿,涕泪横流:“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臣侍……臣侍近日身子不适,手抖得厉害……绝非有意……求王爷开恩!”
“身子不适?”凌玄霜微微挑眉,视线落在他死死捂着的颈间,“是身子不适,还是你这铃铛……吵得你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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