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的手指按在机械表的边上，那里有个很小的凸点。他记得养父说过，这东西一生只能用一次。现在他顾不上想后果了。
他用力一压。
表盘裂开一条缝，蓝光冲出来，顺着他的手臂进入桥接器。掌心那根针突然变烫，血顺着导线流进去，很快变成了能量。桥接器中间的光柱一下子变大，发出尖锐的声音。
“走！”他喊了一声，声音已经哑了。
脚下的平台开始下沉，金属板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一把抓起阿澈的后衣领，背了起来。孩子很轻，骨头硌着他的背，身体滚烫。
白幽站起来了。她弯腰捡起弓，抬手射出一箭。箭没有射向敌人，而是打在前面断裂的横梁上。那一箭炸开金光，把掉下来的石头全都掀飞。一条斜着向上的路露了出来，尽头是外面。
她转身就跑。
季延跟在后面，腿像灌了铅。每一步踩下去，地面都在抖。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整座金字塔从顶部塌下来，沙子像瀑布一样灌进裂缝。他不敢回头，只往前冲。
三人刚跳出主控室出口，身后的建筑就彻底垮了。黄沙冲上天空，有上百米高，像一堵墙压下来。他们滚下坡，摔在沙地上，喘得说不出话。
过了几秒，周围安静了。
风停了。
不是慢慢停的，是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还在呼啸的沙暴，像被关掉了开关，连一粒沙都不动了。头顶的乌云裂开一道口子，阳光照下来，落在季延的手背上。
他躺着没动，胸口一起一伏。左手还贴着手表，虽然那东西快不行了。屏幕碎了，边角发黑，但还能亮。
【生态链稳定运行中】
【剩余能源预估可支持十年重建】
两行字跳出来，闪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嘴角动了动。
阿澈趴在他旁边，脸埋在沙里。季延伸手把他翻过来，孩子眼睛睁着，嘴唇干裂，但呼吸比之前稳了些。他胸前的木牌忽然飘起来，离身体半尺远，转了一圈，又轻轻落回掌心。
牌面上出现一条进度条：全球生态恢复进度——70%。
“七十。”阿澈小声说，手指蹭了蹭牌面。
季延听见了，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还有三十没完成，节点还没全部激活，系统还在同步。但现在至少不会倒退了。
白幽坐了起来。
她靠在一块塌下来的石板上，右手搭着左臂。袖子破了，有血渗出来，但她没管。她抬头看天，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
她的箭囊动了一下。
一支箭滑了出来，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十二支箭全飞出去，在空中排成一行，然后缓缓转动，拼出一个字。
胜。
金色的字浮在半空，没有声音，也没有晃动，就这么静静挂着。风吹不散，光也不灭。
她看着那个字，看了很久。
然后笑了。笑得很轻，嘴角微微往上提，眼角皱了一下。
季延终于坐起来。他把阿澈拉到身边，背靠着断墙。左手垂着，手表挂在手腕上，外壳已经软了，像是随时会化掉。但他还是没摘下来。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用了。
以后修净水器要靠图纸慢慢试，重启能源站也得自己算参数。不能再扫描解析，也不能一键生成流程。方舟系统进入休眠，等于他少了一只手。
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白幽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她没说话，只是站着。影子很长，落在他脚边。
阿澈抬起头，看了看她，又看向远处。
那边有一块地，土是深褐色的，不像别的地方全是黄沙。他盯了几秒，忽然伸手，指着那个方向。
季延顺着看过去。
土缝里冒出一点绿。
是一株草芽，刚顶开硬壳，叶子还没展开。但它确实在长。周围没有风，没人碰它，只有阳光照着。
三个人都没动。
也没说话。
季延把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起七号基地外的废铁堆，冬天时他也见过一根锈管子里钻出野草。那时他以为那草活不过三天。
结果它撑到了春天。
白幽往前走了一步，停下。她的斗篷沾了血，边缘烧焦了一块，但在阳光下，焦痕边上竟泛出一点暗金的纹路。她没注意，只盯着那棵草。
阿澈从怀里掏出半块馒头，掰下一小块，放在地上。他没吃，只是推了推，让那块馒头离草芽近一点。
“给你的。”他说。
季延低头看手表。
屏幕又闪了一下：【检测到初级植被萌发】【环境适配度提升3%】
他松了口气。
这一趟没白来。
背后的沙堆还在轻微滑动，那是金字塔完全被埋住的声音。他们没回头。过去的事，塌了也好。
白幽转过身，面向东方。太阳升起来了，照在她脸上，连眼底的红血丝都看得见。她眯了下眼，抬手挡了挡光。
“我们接下来去哪？”她问。
季延没马上回答。
他看着那株草，叶子又张开了一点。变化很小，但确实动了。
“先找个水源。”他说，“修个净水装置。”
“你还记得怎么弄？”
“记得一点。”
“不够用。”
“那就一边修一边试。”
她点点头。
阿澈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沙。他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拉住一个。他的手很烫，但握得很紧。
“我们一起。”他说。
季延反手握住他。
白幽也没松开。
三个人站在原地，影子叠在一起。远处的沙地依旧荒凉，但那一点绿一直没消失。它慢慢长着，一点点推开枯土的颜色。
风没有再起。
天空越来越亮。
阿澈忽然抬头，看向东南方向。他眨了眨眼，像是看到了什么。
他的嘴唇动了动。
季延察觉到不对，立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那边的地平线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极淡的灰线。很低，贴着地面，不动也不散。
不是沙暴。
也不是云。
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下往上顶。
喜欢末世方舟之废土穹顶主宰请大家收藏：(m.20xs.org)末世方舟之废土穹顶主宰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