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处理完溃兵引发的混乱,部队尚未整队完毕继续前进,抵达宣城附近一处开阔地时,凄厉尖锐的防空警报声猝然划破天际!
“敌机!是敌机!快散开!隐蔽!”
队伍瞬间大乱,经验不足的新兵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老兵则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推搡着身边的人扑向道路两旁的浅沟、枯稻田和稀疏的小树林。然而,一切发生得太快。数架日军九六式轰炸机如同发现猎物的秃鹫,带着令人齿冷的轰鸣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下的猩红标志刺眼夺目!
“啾——咻——轰!!轰!轰!”
重磅炸弹带着死神特有的尖啸声精准落下,猛烈爆炸开来!霎时间,大地震颤,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破碎的泥土、石块、树枝混合着人体的残肢断臂被抛向空中,又如同血雨般纷纷落下。凄厉的惨叫声、痛苦的呻吟声、爆炸的巨响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炮!我们的炮啊!”有士兵望着爆炸中心点,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嚎叫。
陈宇死死趴在一道浅土沟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他暂时失聪,扑面而来的气浪夹杂着硝烟和血腥味。他艰难地抬头望去,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师部那被视为命根子的炮兵营,成了敌机重点照顾的目标!驮马的悲鸣惊嘶、炮兵们绝望的呼喊,在接二连三的猛烈爆炸中被无情地撕裂、吞噬。待硝烟稍稍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那几门寄托了全师厚望、千里迢迢艰难运出四川的宝贵野战炮,已被炸得东倒西歪,轮子碎裂,炮管扭曲成麻花,彻底沦为了一堆焦黑的废铁!旁边那四门赖以支撑的迫击炮,也只剩两门歪倒在一旁,周围是死伤枕籍、血肉模糊的炮兵弟兄……
“完了…全完了…”不远处,434旅的行军队伍也同样遭到了敌机的低空扫射和轰炸,伤亡惨重。旅长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组织救护和对空射击,但在绝对制空权的碾压下,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空袭过后,原本还算齐整的行军队伍已是一片狼藉,哀鸿遍野。宝贵的炮兵力量在短短几分钟内几乎损失殆尽,这不仅仅是装备的损失,更是对全师士气的毁灭性打击。更糟糕的是,由于溃兵持续堵塞道路和敌机不断的骚扰袭击,145师的行军速度受到严重影响,各部联系开始脱节,434旅及部分师属辎重部队渐渐与师主力失去了联系,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危险境地。
经过三天三夜提心吊胆、饥寒交迫的艰苦行军,付出惨重代价的145师主力部队,终于跌跌撞撞地抵达了指定区域——广德。然而,现实情况极其严峻,434旅及大量辎重尚未到达,此刻手中可用之兵仅有两个旅,防守正面过宽,兵力捉襟见肘。按照师部紧急命令,部队根本来不及为巨大的损失悲痛休整,必须立刻在广德东面的界牌至泗安之间仓促展开,试图构建一道单薄的、缺乏纵深的防线。陈宇所在的特务营则奉命与师部指挥所一同驻防于广德城外至关重要的交通枢纽——十字铺。他们的任务艰巨到令人窒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片区域,确保泗安机场不至于瞬间落入敌手,为身后南京的布防争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时间。
与此同时,南京城内,刚刚抵京、病体未愈的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兼第23集团军总司令刘湘,于病榻之上,终于从心腹将领口中得知了先前部队被莫名其妙调往北线又紧急南下的荒唐真相。原来那些朝令夕改、让数万将士徒劳奔波、耗尽锐气的命令,竟是蒋介石越过他这个总司令,直接指令集团军参谋长傅常下达的!
“傅常!你个龟儿子!王八蛋!”刘湘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几乎喘不上气,他颤抖的手指指着垂手而立、面色惨白的傅常,用尽力气骂道,“老子的兵!四川的子弟!出川来是打国战,是来报效国家的!不是他娘的被你们拿来耍把戏、当棋子耍的!几万条腿!几万条命!就这样被你们拿来在路上白白消耗?!冤枉路跑死了多少?寒心冷了多少弟兄的热血?!你…你傅常对得起四川的父老乡亲吗?!你对得起这些信任我们的兵吗?!”
傅常面色如土,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辩驳,只能连声应着“卑职该死”。高层之间可怕的猜忌与指挥体系惊人的混乱,其所有恶果,早已由前线那些穿着草鞋、顶着炸弹、迎着炮火默默行军的士兵们,用鲜血和生命承担了下来。
而在广德、泗安这片即将被炮火彻底犁遍、被鲜血深深浸透的土地上,仓促构建防线的,不仅仅有川军第23集团军的五个师又两个独立旅。根据第三战区的统一部署,来自广西、素以骁勇善战着称的桂系第七军正在吴兴前方与日军先锋部队激烈相峙,寸土不让;来自福建的部队亦有三个师之众,在临平、德清一线奋力阻击敌军推进。而第23集团军各部的核心任务,便是在广德、长兴一线构筑阵地,全力策应正面桂系第七军之作战,竭力稳住这摇摇欲坠的防线。大敌当前,民族存亡系于一发,不同派系、不同地域、不同口音的中国军人,在这江南寒冬的一隅,即将用最简陋的武器和最沸腾的热血,共同面对一场注定要写入历史的、极其惨烈悲壮的防御之战。寒风卷过刚刚草草挖成的战壕,带来远方隐约的炮声和浓重的硝烟气息,预示着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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