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屋顶吹过,瓦片上的灰尘被卷起,又缓缓落下。龙吟风蹲在高府书房外的屋脊上,右手按着剑柄,左手缠着一条粗布,血已经渗出来,沾在袖口。
他刚才撞开驿站门时,看见那只翻倒的陶碗还在滴水。水痕沿着地面裂纹往外爬,像一条细线指向门外。他知道说话的人刚走不久,于是立刻判断出对方的目标不是偏远据点,而是城中心的权贵圈。
诸葛雄没有多言,只用机关鸟探了前方路径。那鸟小如巴掌,翅翼是铜片拼成的,飞到高府西墙后,在空中盘旋三圈,再飞回他手中。他看了眼鸟爪上带回的灰土,低声说:“巡更每盏茶换一次,西侧通风口有两息空档。”
两人借着夜色攀上偏院墙头,踩着檐角跃上主院屋顶。龙吟风动作慢了一拍,左臂使不上力,落地时膝盖一沉。他咬牙撑住,没发出声音。
书房内烛火未熄,窗纸映出两个人影。一个坐着,身形宽厚,手指搭在案上轻轻敲打;另一个站着,披着深色斗篷,身形瘦长,几乎不挡光。
龙吟风伏低身子,贴着瓦面挪到天窗边。诸葛雄在他身后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块薄铜片,轻轻卡进天窗缝隙,微微一撬。一丝缝隙打开,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
“三日后朝会,‘天灾’奏章将起。”斗篷人开口,声音平直,没有起伏,“若陛下执意不退,民间必乱。”
坐者冷笑一声:“你还是老样子,一张嘴就想掀翻江山。可皇帝不是那么好逼的。”
“我不是逼他。”那人缓缓抬头,烛光映出半张脸,眉骨高耸,鼻梁笔直,眼神冷得像铁,“我是让他自己走下来。百姓信天象,信灾异,只要朝中有十人联名上书,说星变示警,日蚀兆凶,再配上几份伪造的边境告急文书——你觉得,他还坐得住吗?”
坐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说的这些,我都安排好了。户部、礼部、工部各有三人在我这边。银票已经送出去,名单你也看过。”
“不止这些。”斗篷人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兵部侍郎昨日已答应附议,刑部右侍郎虽未明说,但他儿子在我手上读书,不会违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后日夜间,我会让城南三家米铺突然关门,同时放出粮价暴涨的消息。百姓一慌,谣言就起来了。第三日早朝,奏章递上去,群臣呼应,局势自成。”
“要是皇帝压下奏章呢?”
“那就烧东宫。”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让屋顶上的龙吟风猛地绷紧身体。他右手瞬间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火一起,百姓会以为是天谴。”斗篷人继续说,“钦天监那边我也有人,他会说这是帝王失德所致。届时百官跪谏,禁军动摇,你还怕他不下台?”
屋内沉默片刻。坐者慢慢放下茶杯,声音低了几分:“你变了。以前你还讲些道义,现在连皇宫都敢烧。”
“道义?”斗篷人忽然笑了,“二十年前我全家被抄斩时,谁跟我讲道义?我父亲为国征战十年,最后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头颅挂在城门三天。你说,我该忠于谁?”
坐者不再说话。
龙吟风盯着那人的侧脸,心里记下每一个字。他认出了这个声音。边军密报里提过一次——运天宗残党奉“影主”为首,此人擅言辞,能策反官员于谈笑之间,江湖称其“聂影”。
诸葛雄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龙吟风转头看他。诸葛雄摇头,嘴唇微动,无声地说:“证据不足。”
他知道诸葛雄的意思。现在冲进去只能抓到两个人,但背后那张网还在。那些收了银票的大臣、被控制的官员、藏在暗处的传话人,全都来不及查清。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手松开了剑。
屋里,聂影站起身:“事情就这么定。你负责朝中接应,我来控舆论。三日后子时之前,我要看到东宫起火。”
“你要确保火势不大。”高盛提醒,“只是象征性的,不能真伤及圣驾。”
“放心。”聂影转身走向门口,“我要他活着退位,而不是死在龙椅上。”
门开了又关。脚步声远去。
龙吟风立刻起身,想追。诸葛雄一把拉住他。
“他走了另一条路。”诸葛雄指着对面巷口,“我让机关鸟跟着了。”
龙吟风低头看自己的手。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一滴滴落在瓦片上。他没管,只问:“你能看清账册上的名字吗?”
“看清了。”诸葛雄从怀里摸出一张薄纸,上面用细墨画着几行字迹,“这是刚才照着描的,虽然不全,但有几个名字很关键——户部郎中赵元达、礼部主事孙维安、兵部职方司副使李承业。”
“这些人明天都会在朝会上出现。”
“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开口前,拿到更多证据。”诸葛雄收起纸张,“不能只靠一张名单定罪,得有银票原件,或者他们亲笔写的承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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