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老汉也磕磕巴巴地说:“俺……俺们喝的那口井,前几日好像有死老鼠掉进去,捞出来后水有点浑,但……但俺们没在意……”
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人为投毒与环境卫生问题,而非真正的烈性传染病!
云轻轻心中了然,这与她和萧绝之前的猜测吻合。她不再犹豫,转身对哑婆吩咐:“取我们准备好的‘清瘟化毒汤’药包,立刻架起大锅,煎煮汤药!先给这几位重症者服用,观察效果!”
“是!”哑婆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后院支起了数口大锅,云轻轻亲自监督火候,将一包包混合了金盏花、板蓝根、连翘、黄芩等药材的药包投入水中。浓郁的、带着奇异清苦气味的药香弥漫开来,仿佛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汤药煎好,云轻轻不顾劝阻,亲自尝了尝温度,然后才让哑婆喂给那几位重症者。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其中一位咳血最厉害的青年,剧烈的咳嗽竟然奇迹般地缓和了一些,喘息也不再那么急促,虽然依旧虚弱,但原本灰败的脸色似乎透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色!
“有效!药有效!”青年的家人喜极而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云轻轻连连磕头,“多谢世子妃救命之恩!多谢世子妃!”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希望的烽火,瞬间传遍了整个巷道!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世子妃是活菩萨啊!”
“百草堂!是百草堂的药!”
人群沸腾了,之前的恐慌、绝望、质疑,在这一刻化作了巨大的喜悦和感激。人们自发地排起了长队,等待着领取那救命的汤药。
云轻轻站在锅灶旁,指挥着哑婆和后来赶到的、张诚安排的几个可靠人手,有条不紊地分发汤药,并仔细叮嘱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她却浑然不觉,脸上带着一种疲惫却无比满足的光彩。
萧绝始终坐在轮椅上,守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追随着她那忙碌却坚定的身影。他看到她面对污秽病患时的从容,看到她诊断时的专注,看到她药方见效时的欣慰,也看到她被百姓由衷感激时,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这一刻,他心中某个坚硬角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骄傲、怜惜与愧疚的情绪,彻底填满。他的妻子,本就该如此光芒万丈,而非被困于后宅,承受不白之冤。
苏晓晓被哑婆抱着,看着母亲被众人环绕、敬若神明的模样,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手拍着:“娘亲棒棒!打跑坏虫虫!”
接下来的两日,云轻轻几乎住在了“百草堂”。她日夜不休,诊治重症,调整药方,监督熬药,安抚人心。萧绝则坐镇后方,调动一切资源,保障药材供应和现场秩序,同时暗中收集柳芊芊等人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清瘟化毒汤”效果显着,大部分轻症患者服药后症状迅速缓解,几位重症者也脱离了危险期。城南的恐慌情绪被成功遏制,秩序逐渐恢复。云轻轻“仁心仁术”、“女中华佗”的名声,不胫而走,以前那些关于她“庸医”、“失德”的污名,在这场实实在在的功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连宫中也被惊动,皇帝听闻此事,特意下旨褒奖了镇北王世子妃“深明大义,医术精湛,于民有恩”,并责令京兆尹府和太医院彻查“毒源”与“谣言”之事。
这一局,柳芊芊精心策划的毒计,非但没有将云轻轻打入深渊,反而成了她洗刷污名、重振声威的垫脚石!更是将“百草堂”这个尚未正式开张的铺子,一举推到了人尽皆知、备受赞誉的位置!
当消息传到柳芊芊耳中时,她正在对镜试戴一支新得的赤金点翠步摇。闻听此言,她猛地将步摇掼在地上,那精致的首饰瞬间碎裂。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眼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毒与难以置信。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她尖声咒骂,状若疯癫,“云轻轻!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凭什么总能化险为夷?!还有那个小野种……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搞鬼!”
她得不到的,她也绝不让别人得到!尤其是,绝不能让萧绝和云轻轻,借着这次机会重新爬起来!
而此时的镇北王府偏院,虽依旧简陋,却仿佛焕发着前所未有的生机。萧绝看着终于得以休息、靠在榻上浅眠的云轻轻,又看了看在她身边睡得香甜的苏晓晓,缓缓操控轮椅,行至窗边。
窗外,月朗星稀。城南的风波暂时平息,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柳芊芊和三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然而,经此一役,他手中的牌,似乎又多了一张。云轻轻的医术与仁心,晓晓那神奇的“福运”,以及……正在逐渐凝聚的人心。
他摊开手掌,月光照在他掌心那道因常年握兵器而留下的厚茧上。或许,他这双曾经执掌千军万马、如今却只能推动轮椅的手,也是时候,去握住一些别的东西了。
比如,反击的长矛,以及,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希望的力量。风暴只是暂歇,更大的波澜,还在后头。但他已然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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