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议事厅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大长老阿斯特里翁那句“或许……你们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汹涌的暗流。精灵长老们脸上的震惊、愤怒、茫然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信仰崩塌前的混乱图景。莉拉紧握着法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看向大长老的眼神充满了不解,甚至是一丝被背叛的痛楚。
林辰团队的摊牌和艾克特那引动生命之源异象的“抚慰者”之力,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强行剖开了艾瑟拉光鲜表皮下的溃烂伤口。
阿斯特里翁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挥了挥手,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驱散了除了几位核心长老以及莉拉之外的其他精灵。议事厅沉重的大门被无形的力量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你们……”阿斯特里翁的目光扫过林辰一行,最终落在艾克特身上,声音沙哑,“……所展示的力量,以及提及的‘肃正者’……触及了我族守护的最高机密。”
他不再否认,而是以一种近乎坦白的沉重语气开始了叙述。
“圣山的封印……确实不如以往稳固。”他承认了这一点,几位核心长老脸色灰败,莉拉则猛地咬住了下唇。“‘虚无之核’的力量在缓慢复苏,其逸散出的‘虚无’气息,正如你们所言,正在侵蚀结界,并引发能量潮汐的异常波动。我们倾尽全力维持,但……效果日渐式微。”
“至于你们提到的‘肃正者’能量残留……”阿斯特里翁的眉头紧锁,“我们确实在数月前,于一次剧烈的异常震动后,在圣山外围检测到过一股极其隐晦、冰冷且充满秩序压迫感的未知能量痕迹。它一闪即逝,我们倾尽手段也未能追踪其来源,只能将其列为最高等级的未知威胁档案。我们原本以为……是某种未知的远古魔物,或是虚夜会的新型手段……”
他的话语证实了菲尼斯情报的准确性,也坐实了肃正者早已介入的事实!
“为什么不公之于众?为什么不寻求外力帮助?”林辰追问,这也是他最大的疑惑。隐瞒危机,对精灵族自身有何好处?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长老冷哼一声:“公之于众?除了引起恐慌,还能有什么作用?守护圣山是我族的使命与荣耀,依赖外力,岂不是承认我族的无能?更何况,谁能保证所谓的外力,不是引狼入室?”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辰等人的亡灵之躯,意思不言而喻。
莉拉也抬起头,眼神恢复了部分坚定,尽管带着悲壮:“精灵族的命运,当由精灵族自己承担!即便最终……与圣山同寂,亦是荣耀的归宿!”
固执,骄傲,以及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悲情。林辰明白了,精灵族高层并非完全无知,而是被困在了传统、荣誉和对未知的恐惧编织成的牢笼里。他们宁愿在沉默中走向预期的毁灭,也不愿冒险打破现有的秩序和“和谐”。
“荣耀的归宿?”林辰的魂火跳动,带着一丝嘲讽,“当‘虚无之核’彻底爆发,吞噬的将不仅仅是艾瑟拉!它所代表的终极虚无,会像瘟疫一样蔓延,侵蚀所有相连的世界!届时,你们的‘荣耀’,在无尽的湮灭面前,毫无意义!”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但更加有力:“我们并非要求你们完全依赖我们。而是信息共享,共同面对。我们有对抗虚夜会和肃正者的经验,有……独特的能力。”他看了一眼艾克特,“或许能找到不同于你们传统方法的、解决危机的新思路。”
议事厅内再次陷入沉默。精灵长老们面面相觑,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大长老阿斯特里翁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或许……古老的预言真的到了应验之时……‘当平衡的守护者与死亡的异数同行,光与暗的抉择将决定世界的终末’……”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林辰:“我们可以允许你们……有限度地接近圣山外围,进行观察和研究。但必须在我族精锐的严密监视下,并且,绝对禁止触碰任何结界节点,更不允许进入圣山范围!”
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了!虽然依旧限制重重,但至少获得了靠近和观察的机会!
“可以。”林辰立刻答应。他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莉拉,”阿斯特里翁转向依旧心有不甘的精灵队长,“由你亲自带队,挑选最可靠的战士,全程‘陪同’我们的客人。他们的任何发现,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大长老。”莉拉低头领命,声音冰冷,但林辰能感觉到她精神波动中那压抑的汹涌情绪。
协议,在巨大的压力和不信任中,勉强达成。
片刻之后,一支奇怪的队伍离开了林语村,向着岛屿中央那高耸入云的圣山“诺达希尔”进发。
莉拉和四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精灵战士走在最前面和两侧,如同押送囚犯。林辰团队走在中间,感受着越靠近圣山,越发浓烈的生命能量压制,以及……那股从圣山方向隐隐传来的、令人魂火不安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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