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的目光倏然凝固。
那并非寻常的荆棘,它们的枝条被一种极其精妙的手法编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紧贴着堤坝斜坡的柔性网络,深深嵌入土层之中。
墨绿色的尖刺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仿佛一层天然的铠甲。
“陛下,”随行的西南总督见他驻足,连忙上前解释,“此物乃本地乡民自行栽种,都管它叫‘烬篱’。说是根系极深,能死死抓住泥土,再大的洪水也冲不垮堤坡。而且这满身的尖刺,寻常盗匪宵小也不敢攀爬,一举两得。”
烬篱?
萧景珩心头微动,这个“烬”字,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一下他的心脏。
他走下堤坝,靠近那片墨绿色的植物网。
近看之下,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哪里是什么随意的编织!
这些枝条的排列,分明暗合了兵法中用以迟滞骑兵的“拒马阵”布局!
横纵交错,看似杂乱,实则每一处都形成了最稳固的三角力学结构。
更让他心惊的是,每隔九步,便有一处用更粗壮的藤蔓加固的节点,如同棋盘上的“眼”,将整片植物阵的受力点分散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绝非普通乡民能想出的构造!
“此法从何而来?”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总督擦了擦汗:“回陛下,臣也不知。只听说是从一个老农那里传出来的,大家觉得好用,便一传十、十传百,如今这西南沿江的堤坝,大半都种上了。”
“传那个老农来见朕。”
不多时,一个皮肤黝??、满手老茧的农人被带到跟前,他紧张得不敢抬头。
萧景珩亲自扶起他,温声问道:“老人家,这‘烬篱’的种植之法,是谁教你的?”
老农战战兢兢地答:“回……回万岁爷,不是人教的,是祖上传下来的话。说是……说是以前有个专门治水的大官,留下一句话,俺们就照着做了。”
“什么话?”
“说……‘遇水患,当让三分,顶七分’。堤坝修得太硬,水一来,一下就冲垮了。像这样用软藤活木编起来,水来了,它跟着晃,却冲不走。水退了,它还在。太硬易断,太软不留,就是要这七分顶、三分让的劲儿。”
轰——
萧景珩的脑中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让三分,顶七分。
这句话,分明是多年前,他初登大宝,意气风发,欲强行在全国推行田亩清丈,苏烬宁在冷宫之中,托人递出来的一张字条上写的!
她劝他,民心如水,不可强堵,当顺势利导,予之三分喘息,方能守住七分江山。
他当时嗤之以鼻,只当是妇人之仁。
却不想,她一句劝谏帝王之术的话,竟在千百年后,被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化作了最朴素、最坚韧的治水之道!
他看着眼前这张布满沟壑的脸,久久无言。
他没有褒奖,没有赏赐,只是沉默了良久,转身对总督下令:“传朕旨意,此后,凡王朝境内筑堤,皆植此木。自愿种植‘烬篱’守护河堤者,免税三年。”
返程的御驾上,萧景珩独自坐在窗边。
他缓缓抬起手,取下龙袍广袖袖口上那枚用纯金打造、象征着日月的盘龙扣。
趁着无人注意,他推开车窗,将那枚沉甸甸、光华夺目的金扣,扔进了路边一片新栽的“烬篱”之中。
金扣没入泥土,不见踪影。
次日清晨,一个放羊的孩童路过,被草丛里的一点金光吸引。
他刨出那枚金扣,欢天喜地地将其当作新奇的玩具,挂在了领头那只山羊的犄角上。
清脆的铃铛声伴着羊角上那点璀璨的金色,消失在阡陌之间。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滨海盐场,林墨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的盐工,人人脸上都戴着粗麻制成的厚重口罩,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有一声钟响,所有人立刻停工换岗,排队饮用一种气味古怪的药汤。
她要来一碗,浅尝一口,
海藻、熟石灰、还有辛辣的野姜……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竟巧妙地中和了盐尘的燥性,形成一种能有效缓解盐末入肺、清燥润喉的汤剂。
虽然粗糙,却直指病根。
“此法何人所创?”她拦住一名管事。
管事指向远处一间低矮的茅屋:“是阿秀想出来的。她眼睛看不见,但鼻子比狗还灵。她说夜里风向不同,空气里的‘毒’也不一样,汤里的料就得跟着变。”
林墨心头剧震,快步走向那间茅屋。
屋内,一个双眼蒙着黑布的年轻女子,正安静地坐在墙边。
墙上,竟是用不同颜色的盐粒,一点点粘出的一幅巨大的地图!
上面用扭曲的符号,标记着风向、潮汐,以及场内不同区域的发病人数。
这……这分明是苏烬宁当年被困冷宫,仅凭窗外飘入的空气味道和病人咳嗽声的远近,来推算瘟疫传播路径的“环境致病推演法”的简化版!
林墨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你……你可曾见过一位身穿灰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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