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爹!是我!李凤兰!”李凤兰压低声音,凑近门缝。
李满仓爹吓了一跳,看清是她,才松了口气,赶紧把门缝开大点:“他婶子?这大冷天的……快进来!”
“不进去了!”李凤兰摆摆手,声音压得更低,“满仓爹,有急事求你!家里……揭不开锅了!娃饿得直哭!想……想跟你家换点粮食!”
李满仓爹一愣,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灯光,看清李凤兰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的眼睛里,那份焦灼和恳求。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屋里,低声道:“他婶子……这……这年头……”
“我懂!我懂!”李凤兰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卷钱,飞快地展开,露出那张十块的票子,塞到李满仓爹手里,“满仓爹!帮帮忙!不拘是啥!苞米茬子、高粱米、杂合面都行!能顶饿就成!按……按黑市价!我多给!”
李满仓爹捏着那张崭新的十块钱票子,手都抖了。十块!这可是巨款!黑市价?那更是想都不敢想!他看着李凤兰那双急切的眼睛,又想起王大川当年帮自家修房顶的情分,一咬牙:“你等着!”
他缩回门里。过了好一会儿,门又开了。李满仓爹吃力地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口袋,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柳条筐。
“他婶子……这……这袋是苞米茬子,磨得粗,顶饿!这筐里是些萝卜缨子、白菜帮子,还有点冻坏的土豆……你别嫌弃……”李满仓爹声音带着愧疚,“十块……太多了!这……这哪值……”
“值!值!”李凤兰一把接过口袋和筐,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心里一松,赶紧把那张十块钱塞回他手里,“拿着!满仓爹!救命之恩!我李凤兰记心里了!”她又飞快地掏出那张五块的,“这五块也拿着!算我谢你的!千万别说出去!”
“这……这不行!太多了!”李满仓爹急得直摆手。
“拿着!”李凤兰不由分说把钱塞进他棉袄口袋,“快回屋!别让人看见!”说完,她弯腰扛起那袋沉重的苞米茬子,另一只手拎起柳条筐,转身就扎进了黑暗里。
李满仓爹捏着口袋里硬邦邦的十五块钱,看着李凤兰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愣了半天,才叹了口气,悄悄关上了门。
李凤兰扛着粮,拎着菜,像做贼一样,在黑暗的村巷里疾走。肩膀被粗糙的麻袋磨得生疼,冻僵的手指几乎抓不住柳条筐的提手。但她的心,却像揣着一团火!苞米茬子!粗是粗,但能填饱肚子!还有菜!萝卜缨子腌咸菜,白菜帮子熬汤,冻土豆削削也能吃!
回到自家院门口,她累得几乎虚脱。她没敢走前门,绕到后院,把粮食和菜筐藏在柴火垛后面,才蹑手蹑脚地推开后门溜进屋。
屋里,油灯还亮着。孩子们已经蜷缩在炕上睡了。老大老二也歪在炕上打盹。只有赵春花,还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守着最后一点火星,怀里抱着睡着的铁蛋。听到门响,她猛地抬起头。
“娘!您回来了!”她赶紧放下孩子,迎上来,看到李凤兰空着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您……您没事吧?外头冷……”
李凤兰没说话,反手关好门,插上门栓。她走到赵春花面前,没理会她眼里的疑惑,而是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样东西,飞快地塞进她手里。
赵春花只觉得手心一凉,低头一看——是一张小小的、印着红字和猪头图案的票证!和三块钱。
肉票?钱!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婆婆。
李凤兰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收好!别让任何人看见!”
“明儿一早,去供销社!”
“割二两最肥的膘肉!”
“回来,熬油!”
“油渣……给孩子们香香嘴!”
“听见没?!”
赵春花捏着那张小小的肉票,手抖得厉害。肥膘肉?熬油?油渣?这些词,像天方夜谭一样遥远!她看着婆婆那双在昏暗油灯下亮得惊人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用力地、重重地点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又被她死死憋了回去。
李凤兰看着她眼里的泪光,心里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点点。她没再多说,转身走到墙角,掀开破瓦缸的盖子,看着里面那浅浅一层黍米,又回头看了看柴火垛的方向(那里藏着她的“战利品”),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明天……明天就有苞米茬子粥喝了!还有……油渣!
她走到炕边,看着熟睡中孩子们蜡黄的小脸,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最小的铁蛋冰凉的脸颊。
活下去。她对自己说。
喜欢五旬悍妇:靠骂人在饥荒年代续命请大家收藏:(m.20xs.org)五旬悍妇:靠骂人在饥荒年代续命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