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在祁连山深沉的夜色中。风语寨蜷伏于山谷,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严寒与寂静中喘息。连日来的厮杀、牺牲与逃亡,并未因短暂的安宁而消散,反而如同寨子周围终年不化的积雪,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角落,压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
寨心那间最大的木屋里,火塘中的火焰竭力跳跃着,木柴噼啪作响,试图驱散从木头缝隙中渗入的、足以冻凝血液的寒意。然而火光再旺,也似乎总也无法照亮弥漫在空气中的那层无形阴霾——那是恐惧、是悲伤、更是对未知的警惕。
徐逸风被安置在离火塘最近的位置,身下铺着风语寨最厚实的熊皮褥子。可他脸色苍白如雪,唇上不见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那场在龙庭之眼核心的惊天搏杀,虽侥幸保住了他的性命,却几乎焚尽了他的武道本源。风语寨珍藏的、以雪山罕见灵草秘制的“雪山魂精”已被喂服数次,也仅能吊住他一丝游离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夏侯琢守在一旁,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意的俊朗面容,此刻写满了疲惫与凝重。他再次仔细地为徐逸风号脉,指尖传来的脉象依旧混乱微弱,令他眉头越锁越紧。
“怎么样?”蔡若兮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原本明媚灵动的眼眸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她紧紧握着徐逸风一只冰凉的手,声音沙哑。
夏侯琢轻轻摇头,没有回答,但那沉默已说明一切。
蔡若兮的眼泪又无声地滚落下来。她连忙用袖子擦去,生怕滴落在徐逸风脸上,惊扰了他本就脆弱的沉睡。
赵莽胸膛和胳膊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倚靠在门框附近,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他的目光不时焦虑地扫过床榻,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仿佛渴望有什么敌人出现,好让他狠狠发泄一番。
陈文缩在火塘另一边,抱着膝盖,眼镜片后的眼睛失神地望着跳动的火焰。他时不时推一下眼镜,低声喃喃着什么,似乎想从火焰中找到某种答案或慰藉。
王五与巴特尔站在稍远处低声交谈。王五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尽管一条胳膊还吊着,但腰板依旧挺直;巴特尔则是风语寨最好的猎人之一,眼神锐利如鹰。
“东南角的陷阱得重新布置,”王五声音低沉,“赫连部的杂碎虽然退了,但保不准还会摸回来。”
巴特特点头:“我让阿木古郎带两个人再去加固。另外,北坡那边的视野太开阔,得加两个暗哨。”
两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寨子刚刚经历大战,伤亡惨重,如今又要防备不知何时会再次出现的敌人,压力如山。
小栓子蜷在角落里,看似因害怕和寒冷而瑟瑟发抖,一副被吓坏了的小仆从模样。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膝盖间,偶尔抬起头时,眼睛里满是惊恐。然而无人留意到,当他目光偶尔掠过徐逸风时,那低垂的眼帘下会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深沉的、与他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符的思量。
木桑长老添了一块干柴入火塘,火星噼啪爆起,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雪山魂精能护住他的心脉,”长老的声音苍老而沉缓,带着一种看透世事无常的无奈,“但能否醒来,何时醒来,要看‘山灵’的旨意,更要看他自身的意志了。”他停顿一下,环视屋内一张张忧虑的面孔,“本源之伤,非寻常药石可医。”
这话让众人的心又沉下去几分。他们都知道徐逸风为何会伤成这样——若不是他在龙庭之眼核心独自对抗那恐怖的饕餮之影,为众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恐怕现在整个风语寨都已不复存在。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蔡若兮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蔡家在江南也有些珍藏的灵药,如果我传信回去……”
“远水救不了近火,”夏侯琢叹了口气,“而且他现在这状况,经不起长途颠簸。再说……”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全。
就在这时,徐逸风搁在熊皮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一直紧握着他手的蔡若兮浑身一颤,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得几乎破音:“逸风哥哥?!”
这一声惊呼瞬间揪住了所有人的心。夏侯琢立刻俯身,赵莽猛地站直,陈文也惊得抬起头,王五和巴特尔停止了交谈,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在众人紧张得几乎停滞的呼吸中,徐逸风那如同蝶翼般脆弱的长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挣扎了许久,终于勉强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的瞳孔涣散无神,失去了所有往日的深邃与光彩,只剩下一片被剧痛和虚弱碾碎后的空洞。
他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发出几个微弱到极致、几乎被火塘噼啪声淹没的气音。
蔡若兮立刻将耳朵贴到他干裂的唇边,泪水再次奔涌而出,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我在听,逸风哥哥,你说,我们都在这!”
“……薄……冰……”两个字,如同叹息,带着生命即将燃尽般的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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