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言迅速行动。赵莽使出蛮力,将小船半拖半抬,彻底弄上岸,用茂密的芦苇仔细遮掩得严严实实,远看绝难发现。小栓子小心翼翼地解开那油布包裹了数层的宝贝包袱,拿出几块硬邦邦能当砖头的烙饼和一小袋嚼劲十足的咸肉脯,分给大家。火折子受了潮,试了七八次才勉强点燃一小簇微弱的蓝色火苗,王五寻了些洞内深处较为干燥的芦苇根和枯枝,极其节省地生起一个小小的、仅能提供有限光明和温暖的篝火堆。
洞内空间确实狭小逼仄,几人围坐在小小的火堆旁,几乎膝碰着膝,肩挨着肩。外面风雨声依旧呜咽,但有了这方寸之间的遮蔽,总算让人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些许。冰冷的食物就着皮囊里的冷水艰难咽下,身体渐渐回暖,而极度的疲惫感也随之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这鬼天气,真是活受罪。”赵莽啃着能崩掉牙的烙饼,瓮声瓮气地嘟囔着,“比在西北大漠里吃风沙还难受。好歹那边干爽痛快,这边黏糊糊湿漉漉的,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俺这身筋骨都快锈住了。”
陈文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闻言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试图用他熟悉的领域知识来驱散一些内心的恐惧,也给自己壮壮胆:“《禹贡》有载,‘震泽底定’,震泽即太湖古称也。然其地势低洼,水网纵横交错,湖荡广布,秋日里多雨雾弥漫,自古便是如此。范石湖公《吴郡志》亦云……”
“得得得,陈秀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掉书袋了,之乎者也听得俺脑仁疼。”赵莽没好气地打断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这小洞里依旧显得很响,“俺就知道现在又冷又湿,屁股底下都是冰凉的泥巴,还有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龟孙可能就在附近晃荡,说不定正闻着味儿盯着咱们这点可怜的火亮呢!”他说着,不安地瞟了一眼洞外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夜色,仿佛那黑暗中真有无数的眼睛。
他这话顿时让刚放松些的紧张气氛又陡然提升。小栓子下意识地往沉稳的徐逸风身边靠了靠。王五瞪了赵莽一眼,低声斥道:“闭上你的乌鸦嘴!留神守好你的夜!再胡说八道,把你扔出去淋雨!”他嘴上虽斥责,但握着弩弓的手也更紧了些,耳朵如同猎犬般极轻微地动着,全力捕捉着洞外风雨声掩盖下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
徐逸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最后一口干硬的饼子咽下,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那跳跃不定、似乎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火苗,深邃的眼眸中映着点点光芒,仿佛在冷静地计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又仿佛在透过火焰,洞察着外界无形的危险。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高度警觉、几乎纹丝不动的王五脸色猛地一变,倏地抬手用两根手指极其敏捷地压低了火苗,使其只剩一点豆大的微光,同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低喝:“嘘——!噤声!有动静!”
洞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赵莽粗重的呼吸都霎时停住。只剩下那一点微弱火苗燃烧芦苇根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洞外被瞬间放大无数倍的风声、雨声、芦苇相互摩擦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心跳声都仿佛震耳欲聋。
在风雨声那永恒的背景音之下,隐隐约约地,从似乎并不太远的水道方向,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却又迥异于自然风涛水浪的动静!
那像是……木桨或竹篙极其小心地、一下下轻轻拨开水面的“咿呀”声?而且细听之下,似乎不止一处,来自略有差异的方向!
声音极轻,显然而来者也在极力掩饰行踪,但在如此万籁俱寂的雨夜,又是在王五这等经验老到、听觉敏锐的老江湖耳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和突兀。
徐逸风眼神一凛,寒光乍现,迅速无声地移动到洞口一侧,身体紧贴洞壁,借着芦苇缝隙向外望去。赵莽也立刻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靠在手边的砍山刀厚实的刀柄,猫着腰挪到洞口另一侧,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陈文和小栓子吓得心脏怦怦狂跳,紧张地缩在洞内最深处,互相靠着,用眼神传递着恐惧,大气不敢出一口。
黑暗和浓密的雨雾严重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近处几丛芦苇在风中摇晃的模糊黑影。但那细微却清晰的划水声却越来越近,虽然依旧小心翼翼,却显示出对方正朝着他们藏身的这个小土丘方向缓慢而确定地搜索而来!
“妈的,真找来了?属狗鼻子的?”赵莽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骂道,眼中凶光毕露,肌肉紧绷,已然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徐逸风缓缓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切勿打草惊蛇。他凝神细听,屏息感知,片刻后,用极低极低、几乎只是唇语的气声道:“不像赫连部那般训练有素、阵势张扬……船更小,动作更杂乱,人似乎也不多,像是在……摸索寻找着什么……”
果然,那轻微的划水声在靠近他们这片区域后,并没有径直冲来,反而慢了下来,甚至在附近徘徊、逡巡不前。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被压得极低、顺风飘来的模糊交谈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浓重的太湖水乡土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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