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的戏谑,让玛丽脸上那份圣洁褪得一干二净。
她站在那儿,一身洁白的修女袍,在阴森的岩壁衬托下格外刺眼。
“程钧先生,请你正视教会的善意。”玛丽的声音绷得很紧,压着一股火气,“教会是大陆秩序的基石。而你所掌握的力量,足以倾覆大陆的平衡。我们只希望,这股力量能得到‘正确’的引导。”
程钧向前踏出一步,靴底和碎石的摩擦声在洞穴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钉在她脸上。
“引导?”
他呵地笑了一声。
“所谓的‘引导’,就是把我的东西变成你们的,再给我拴上条链子,对吧?”
玛丽头顶的猫耳警觉地抖了一下,攥着圣典的指节捏得发白。
“我们是在为你指一条活路。”她加重了语气,“异端审判庭已经盯上你了。你真以为靠着那些铁疙瘩,就能对抗圣光的怒火?”
“我的活路,不需要你们来指。”
程钧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他懒得再跟玛丽绕圈子,直接抬手,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特制的金属盒。
“你来这儿,不是为了赎人,更不是为了警告我。”程钧把金属盒托在掌心,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你只是想亲眼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拿到了它。”
他随手打开了盒盖。
金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泼洒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岩洞。
玛丽的呼吸停了。
盒子里,一颗真正的龙之心正安静地躺着,搏动着雄浑又精纯的生命能量,仿佛整个洞穴的空气都被这股生命的气息点燃。
那双湛蓝的猫眼死死地盯着那团金光,震撼的情绪几乎要从她的瞳孔里溢出来。
“这……这是真的龙之心!”
她的声音变了调,又尖又细,再也没有先前那种从容的伪装。
程钧“啪”地一声合上金属盒,洞穴瞬间重归黑暗。
“现在,你确认了。”他把盒子收好,视线刀子一样刮在玛丽脸上,“告诉我,教会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玛丽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勉强稳住呼吸。程钧这个人,比情报里描述的要棘手百倍,也直接百倍。
“程钧先生,你很清楚,教会对你的技术,持何种态度。”玛丽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多了一份冰冷的质感,“那些‘铁疙瘩’,威力巨大,效率惊人。”
“它们在哀嚎峡谷击败了天空骑士团,在金穗城摧毁了雄狮军团。”
“它们正在破坏大陆的平衡。”
玛丽说。
“教会承认它的威力,但我们必须将其定性为‘异端’。否则,建立在魔法与信仰之上的传统体系,将彻底崩塌。”
她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放软了些。
“你是个天才,程钧。你手里的东西,足以颠覆世界。但你只是个凡人,你护不住你的技术,也护不住你的领地。”
“教会可以给你庇护,最坚不可摧的那种。在大陆上,没人敢动教会要保的人。”玛丽伸出手,像是在递出一份无法拒绝的恩赐,“你可以想象一下,有了教会的支持,你的技术会得到何等广阔的应用。”
“代价呢?”程钧冷冰冰地问。
“代价?”
玛丽笑了起来,笑容甜美,声音也甜美。
“代价是,你必须将‘龙之心’与‘月光蔷薇’的全套设计图,上交教会。”
“你所有的造物,都必须在教会的‘指导’下进行研发和生产。”
“而你,程钧,将成为神在尘世最忠诚的仆人。”
程钧看着她,眼里的嘲弄几乎凝成了实质。
“修女小姐,你刚才说,教会是来提供活路的。”
“我怎么听着,这是来收我的命呢?”
“这不是收命,这是让你获得永恒的荣耀。”玛丽强调,“你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被教会接纳的‘异端’,你将获得无上的权柄。”
程钧毫无征兆地踏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不足半米。他能闻到玛丽身上那股圣光特有的暖香,还有她猫耳绒毛上散发出的、一丝极淡的甜味。
“权柄?”
程钧稍稍低下头,俯视着她。
“你觉得,我稀罕?”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蛮横的压迫感。
“我的技术,是我一笔一划画出来的,是我用灵魂和精神力,一个序列一个序列,从世界本源里抠出来的。”
“它姓程,是我的东西,是我的力量。”
“凭什么,要交给你们这群只会动嘴皮子的神棍?”
玛丽的身体因为他的逼近而有些僵硬,但还是很快稳住了阵脚。
“知识产权?”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像是被冒犯了的轻笑,“凡人的知识,在神只面前一文不值。”
程钧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套说辞,我已经听腻了。”他抬手,指了指身后岩洞里被捆成粽子的审判庭成员,“你的这些神仆,就是因为太信你们的‘神只’,才会被我的‘铁疙瘩’打得屁滚尿流。”
他收回手,目光冷酷。
“告诉我,修女小姐。”
程钧问。
“如果我拒绝呢?”
玛丽脸上的最后一丝伪装也消失了,那双湛蓝的眼瞳里,只剩下冰冷的杀机。
“如果你拒绝,教会将视你为比亡灵法师更危险的异端。”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将面临圣战。你的月光城,你的金穗城,连同你和你那位女王,都将在圣光之下被彻底净化。”
“你们,将无处可逃。”
程钧看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伸向玛丽。
玛丽浑身一绷,身体本能后撤,一柄镶嵌着宝石的法杖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圣光在杖尖凝聚。
“你想做什么?!”
程钧的手停在半空,距离她的脸颊不到一寸。
“别动。”
程钧的笑容扩大。
“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才叫‘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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