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下论诗,险中求道
江夏城的喧嚣被夜幕温柔地笼罩,长江的涛声也仿佛放低了音量,只在远处呢喃。驿馆庭院内,竹影摇曳,一盏风灯在廊下投下昏黄的光晕,将李白与沈青(主角)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草木清气,本该是诗酒唱和的绝佳氛围,却被李白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骤然打破。
“你想拜我为师?”李白斜倚在石栏上,手中把玩着那只粗陶酒盏,目光似醉非醉,锐利如剑,直刺沈青心底,“那你可知,我李太白收徒,不看资质,不论出身,只看一样——你是否敢走一条‘绝路’。”
沈青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穿越至此,凭借超前千年的诗词见识与对李白生平的了解,好不容易才与这位偶像诗仙搭上话,甚至赢得了数次交谈的机会。但这“绝路”二字,依旧让他脊背生寒。他知道,李白口中的“绝路”,绝非寻常的艰难险阻。
“请先生明示。”沈青深吸一口气,稳住微颤的嗓音,躬身行礼。
李白仰头饮尽杯中残酒,随手将酒盏抛在石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明日午时,城西望江矶,那里常有文人聚会,即景赋诗。你去,用你的‘诗’,让在场所有人,至少一半,对你怒目而视,斥你为‘异端’。”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顽劣的笑意,“若你能做到,全身而退,再来与我谈拜师之事。若不能,或退缩,你我今日之缘,便尽于此。”
沈青的血液瞬间有些发冷。让半数文人斥为异端?这并非简单的作诗比拼,这是要他主动站到主流审美的对立面,去挑衅,去冒犯!在这个礼法森严、文风相对古典的时代,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他仿佛已经看到明日自己被一众儒生口诛笔伐、甚至可能被轰下场的狼狈景象。这是考验才情?不,这更像是考验胆魄,甚至……是考验他对“诗道”理解的极限。
夜色深沉,沈青在客房中辗转反侧。窗外的虫鸣变得格外刺耳。李白的考验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绝路”……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位诗仙,狂放不羁,他的诗路本就是开拓出来的,他欣赏的,莫非也是敢于打破常规的勇气?
沈青猛地坐起,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眼中却燃起一簇火焰。他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见识过无数诗歌流派的碰撞,从古典格律到现代主义,从浪漫抒情到解构颠覆。或许,李白要看的,不是他模仿得有多像,而是他是否拥有属于自己的、哪怕惊世骇俗的“声音”。
他铺开纸张,磨墨。脑海中飞速闪过明日可能出现的场景,望江矶,临江险峻,视野开阔,气象万千。那些文人墨客,大概率会咏江山壮阔,叹人生际遇,抒怀才不遇……皆是正统路数。
“既然要‘异端’……”沈青低声自语,笔尖在砚台上饱蘸浓墨,“那我就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现代’的锋芒!”
他没有选择具体的诗篇,而是决定融合现代诗的理念——打破固有的意象组合,运用反常的修辞,甚至引入一丝对存在本身的诘问。他要写的,不是一首完整的、工稳的唐诗,而是一颗投向平静湖面的“炸弹”。
笔落纸上,如刀锋划过。诗句一行行呈现,带着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冷峭与奇诡。他写江流,不写其奔腾到海,却写它“以柔软的刀刃,切割着大地的沉默”;他写礁石,不写其坚不可摧,却写它“在浪的反复遗忘中,梦见羽毛”;他写天空,不写其高远明澈,却写它“是一口倒悬的钟,内部充满透明的呜咽”……
写完最后一笔,沈青放下笔,长长吐出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知道,这东西在此刻的大唐,绝对是离经叛道的。它缺乏唐诗普遍追求的意境圆融与情感直接,充满了不确定性与个人化的隐喻。
成败,在此一举。
次日午时,望江矶上,果然聚集了数十位江夏本地的文人雅士,长衫纶巾,谈笑风生。江水拍打着矶石,溅起雪白的浪花。李白不知何时也已到场,独自坐在不远处一株古松下,自斟自饮,目光偶尔扫过场中,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审视。
诗会按部就班地进行,正如沈青所料,诸人诗作或雄浑,或婉约,皆在传统框架内赢得阵阵喝彩。轮到沈青时,场中目光汇聚在这个近日与李白交往甚密的年轻人身上,有好奇,也有审视。
沈青稳步走到场中,先向众人团团一揖,然后展开手中诗卷,朗声诵读。他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起初几句,众人尚能保持礼貌的倾听,但随着那些“柔软的刀刃”、“梦见羽毛”、“透明的呜咽”等意象接连抛出,场中的气氛开始变了。窃窃私语声响起,一些老成持重的文人皱起了眉头。
当他念到“星辰是钉死在穹顶的标本,光年之外,传来它冰冷的哭喊”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生终于忍不住,霍然站起,指着沈青怒道:“住口!此乃何等胡言乱语!诗言志,歌永言,尔所作之物,意象支离,文法错乱,毫无气韵可言!简直是亵渎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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