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的梆子声刚过,观星台的铜鹤滴漏“咚”地落下一滴水,溅在青石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尹喜正对着《紫气观测札记》记录方位,狼毫笔在竹纸上拖出细长的墨线,忽然在“紫气中端”的位置顿住——札记上用朱砂标绘的紫气轨迹,本该像往日那般以匀速向西蠕动,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在纸面留下道急促的折线,比昨日的速度快了足有一倍。
“不对。”他低喃一声,指腹摩挲着纸面褶皱处的星图,那是按《夏小正》“角二星,左角右角两相对”绘制的角宿方位,此刻紫气轨迹竟斜斜穿过角宿三星的连线,这在往日绝无可能。尹喜抓起黄铜望筒,筒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关楼。
夜风裹挟着紫气扑面而来,比子时浓郁了数倍,打在脸上竟有微微的滞涩感,仿佛空气里都凝着细密的紫沙。极目远眺,那道横贯天际的紫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推移,边缘翻涌着浪涛般的褶皱,像是有巨鲸在气脉深处游动。望筒里,角宿一的星光正被紫气染成淡紫色,《甘石星经》里“角为天关,主造化”的字句突然浮现在脑海——天关异动,必是大道显化之兆。
“张诚!”尹喜的声音穿透风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取《五典》来!越快越好!还有我案头那本《夏小正注疏》,紫皮封面的,一并拿来!”
张诚抱着沉甸甸的竹简奔上关楼时,裤脚还沾着露水,竹简编绳在跑动中发出“咯吱”轻响。“大人,《五典》和《夏小正注疏》都在这儿!”他将典籍往石桌上一放,额角的汗珠滚落在《夏小正注疏》的封面上,晕开一小团水渍。
尹喜一把抽过《五典·气脉篇》,竹简的编绳早已磨得发亮,是他父亲留下的孤本。他飞快地翻阅,指尖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字样上重重一点——札记上紫气中端的位置,正与“道生一”的注解插图严丝合缝,那插图是幅螺旋状的星云,星云中心标着北极星,四周环绕着北斗七星,与此刻紫气翻涌的形态如出一辙。
《夏小正注疏》里“紫气动速倍于常,必是道化万物之始”的批注被朱砂圈了三道,尹喜指尖点在批注旁的小字:“此气速合‘一生二’之数,阴阳相推故增速。”他忽然想起幼时听祖父说过,天地初开时,气脉运行皆遵循“道生一”的法则,先有混沌一体,再分阴阳,后化万物。此刻紫气加速西移,正是从“一”向“二”转化的征兆,快一倍的速度,恰是“一生二”的力量加持。
望筒里,紫气已漫过亢宿四星,《甘石星经》载“亢为疏庙,主疾疫”,此刻却被紫气涤荡得星光澄澈,倒像是《夏小正》里“亢四星,为天帝外朝”的景象复现。尹喜抬头望向紫气深处,那里的光芒正变得愈发凝练,像是无数光点在凝聚,望筒调焦时,竟隐约看到紫微垣的辅弼二星在紫气中闪烁——按《甘石星经》,辅弼随紫气而动,必是圣人将至。
“传令各营,”尹喜的声音在关楼回荡,带着种洞彻天机的沉静,“圣人已过邙山,半个时辰内必至函谷关。所有岗哨各守其位,不得擅自离岗,更不可喧哗惊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望筒里渐显的青牛轮廓,补充道,“让弓弩营把箭囊里的白羽箭换成紫羽箭,箭尾蘸上荧光粉,若紫气中有异动,便按‘角宿射天狼’的古法示警,不可真发箭。”
张诚领命转身,刚走两步又被叫住。
“等等,”尹喜望着紫气中隐约浮现的青牛轮廓,青牛蹄下的光晕正与《甘石星经》“青牛踏紫,圣驾临凡”的记载吻合,“再取三十面紫旗,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顺序排列。第一面插在关楼正下方,第二面分向左右,第三面再从左右各分一支,以此类推,直到紫气尽头。旗面要绣上星图,第一面绣紫微垣,第二面分绣太微、天市二垣,第三面开始按二十八宿次第绣上,记住,务必按《夏小正》星序来,不可错了方位。”
张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大人是说,让紫旗顺着紫气的轨迹,画出‘道’的形状?这绣工怕是要费些功夫,营里的绣娘……”
“让她们用金线描边,不必满绣。”尹喜打断他,望筒里的青牛轮廓又清晰了些,“重点是星序不能乱,《夏小正》‘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的顺序,绣娘记不住就拿注疏对着绣,务必让每面旗的星图都合着天象走。”
张诚应声而去,关楼只剩尹喜一人。他将《甘石星经》摊在石桌上,借着灯笼光翻看“紫气篇”:“紫气动速加倍,辅弼星随,主‘圣驾西临,道化万物’。”抬头时,望筒里的紫气已漫过氐宿,《夏小正》“氐四星,似斗斛形”的星象在紫气中若隐若现,氐宿二的红光穿透紫雾,像颗跳动的火星——那是《甘石星经》里“氐为天根,主万物初生”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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