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轩那个短暂却有力的拥抱，像一簇温暖的火焰，在林晚星心头燃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甚至驱散了母亲可能目睹所带来的不安。她躺在床上，反复回味着那一刻的悸动，将他那句“每天九点打电话”的承诺当作安眠曲，带着一丝离愁的甜蜜沉沉睡去。
然而，现实的涟漪并不会因为个人情感的荡漾而停止。第二天是周六，林晚星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开始按照陆辰轩制定的计划复习数学，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她随手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顾言。
自从艺术节后，顾言虽然偶尔还会在校园里遇到时热情地打招呼，但在陆辰轩明确表现出不悦后，林晚星便有意识地保持了距离，线上联系更是几乎没有。他突然打电话来，会有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林晚星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顾言同学？”
“嗨！林晚星！没打扰你吧？”电话那头传来顾言一如既往阳光爽朗的声音，带着笑意。
“没有，刚吃完饭。有事吗？”林晚星尽量让语气保持礼貌而平淡。
“是这样，”顾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班数学老师布置了几道寒假拓展题，巨难！我琢磨了一早上也没头绪，听说你这次期末数学进步神速，想厚着脸皮请教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请教数学题？这个理由正当得让人无法拒绝。林晚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数学试卷，那是陆辰轩昨天才帮她分析过的。她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直接拒绝显得太小气，但答应的话……她莫名想起陆辰轩上次在食堂看到顾言时瞬间冷下去的脸色。
“我……我数学其实也一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她试图委婉推脱。
“别谦虚了！年级排名进步那么多，肯定是掌握了什么独门秘籍！”顾言笑着坚持，“就一道题！最难的那道！你给我讲讲思路就行，五分钟！拜托拜托！”
他语气诚恳，带着点耍赖般的请求，让人很难硬起心肠拒绝。林晚星心想，毕竟只是讲题，又是通过电话，陆辰轩应该……不会介意吧？而且，如果刻意回避，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似的。
“那……好吧。”她最终松了口，“你说说看是哪道题？”
“太好了！谢谢你！”顾言立刻报出了题号，果然是压轴大题的类型。
林晚星找出题目，仔细看了看。巧的是，这道题的题型和陆辰轩昨天重点给她讲解的最后一题非常相似，思路是相通的。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尽量清晰地把解题的关键步骤和思路讲解了一遍，避开了陆辰轩教她的一些更巧妙的技巧，只讲了通用的方法。
“哦——！原来是这样！打通了打通了！”顾言在电话那头恍然大悟地感叹，“林晚星你真厉害！讲得比我们老师还清楚！谢啦！这下我终于能交差了！”
他的赞美真心实意，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林晚星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没有没有，就是刚好做过类似的题目。能帮到你就好。”
“帮大忙了！”顾言笑着说，“下次有机会请你喝奶茶答谢！那不打扰你学习了，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林晚星轻轻吁了口气。整个过程不过六七分钟，纯粹的学习交流，应该……没什么吧？她甩甩头，把这点微不足道的插曲抛到脑后，重新投入到复习中。
中午和陆辰轩通电话时（他主动打来的，问她上午的学习进度），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坦诚。她不想有任何事情瞒着他，哪怕是一件小事。
“上午……顾言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故作轻松地提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连呼吸声都似乎轻了些。然后，陆辰轩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他问我一道数学题，好像他们班的寒假作业。”林晚星老实地回答，“我就把大概思路跟他说了说。”
“嗯。”陆辰轩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哪一题？”
林晚星说了题号。
“嗯，那道题你的解法确实没问题。”他淡淡地评价，语气专业得像在批改作业，随即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他怎么会想到来问你？”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自然，却让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解释：“他说……听说我数学进步大。可能就是随口一问吧。”
“哦。”陆辰轩又只是回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然后便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问起她物理复习的进度，“电磁感应那部分的公式推导，你重新梳理了吗？”
话题被轻描淡写地移开了，但林晚星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刚才那一瞬间的沉默，以及那句看似随意的“怎么会想到来问你”，背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在意？或者说，是某种警觉？
他是在怀疑什么吗？还是单纯地不喜欢顾言接近她？
这个认知让林晚星心里有些乱。下午他们照例在图书馆学习时，她偷偷观察陆辰轩。他一切如常，讲解题目依旧耐心细致，神情专注平静，仿佛中午电话里那点微妙的波动只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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