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汇演的喧嚣与掌声,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在校园生活中留下一道绚烂却短暂的印记。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现实和紧迫的期中考试压力。课桌上的试卷和练习册重新堆砌起来,老师们讲课的语速也明显加快,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油墨和焦虑的气息。
周五放学的铃声响起,同学们大多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开始周末的复习冲刺。林晚星也收拾好沉甸甸的书包,准备和苏晴一起离开。
“走吧星星,这个周末我得闭关了,数学还有一大堆题没搞懂呢!”苏晴愁眉苦脸地抱怨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停在了林晚星的课桌旁。熟悉的清冷气息,让林晚星收拾东西的动作下意识地一顿。她抬起头,对上陆辰轩平静无波的目光。
苏晴立刻识趣地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我先走啦”,然后飞快地溜出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的余晖将桌椅染成暖橙色,安静得能听到窗外远处操场上隐约传来的打球声。
陆辰轩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明天周六,图书馆。期中复习。”
不是询问,是告知。内容简洁到近乎生硬。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周末?图书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平时“协议”执行的范围(仅限于上学日)。艺术节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的“休整期”,既没有倒退,也没有如她暗自期待的那样迅猛发展。他突如其来的周末邀约,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本已渐趋平静的心湖。
“明天?”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丝不确定。她原本的计划确实也是去市图书馆复习。
“嗯。”陆辰轩应道,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还有几道打着问号的难题,“有些知识点,一起梳理效率更高。”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符合他“学霸”的人设和“协议”中互相帮助的条款(虽然最初可能没人当真)。但林晚星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他是在解释,尽管解释得依旧很“陆辰轩”风格。
她看着他清隽的侧脸,夕阳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艺术节那晚,他站在后台入口处对她竖起大拇指的样子,和后来看到顾言送花时瞬间冷淡的眼神,交替在她脑海中浮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鬼使神差地,林晚星点了点头。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内心深处,她其实是渴望的。渴望有更多的时间和他相处,在远离校园舆论的、相对轻松的环境里。
“早上九点,老地方见。”陆辰轩得到肯定的答复,似乎并不意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补充了时间,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手心有些潮湿。她低头看着自己练习册上的难题,心里却乱糟糟的,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周六早晨,林晚星比平时上学起得还早。她站在衣柜前,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选择校服,而是挑了一件干净的白色毛衣和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既不会过分刻意,又比校服多了一份柔和。她对着镜子仔细梳理了头发,镜中的少女,眼神里带着一丝忐忑,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期待。
当她提前十分钟到达市图书馆二楼的“老地方”——那个靠窗的安静角落时,发现陆辰轩已经坐在那里了。他今天也穿了便装,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子,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学校的刻板,多了几分清俊的少年气。他正低头看着一本很厚的书,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安静得像一幅画。
林晚星放轻脚步走过去。陆辰轩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早。”林晚星小声说道,坐下,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
“早。”陆辰轩回应,声音低沉。他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将他面前的一张写满了知识框架的A4纸推到她面前,“这是物理重点章节的思维导图,你先看一遍,有不清楚的问我。”
他的态度自然得像是在进行一项日常任务。林晚星接过那张字迹工整、逻辑清晰的导图,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暂时被压了下去,开始专注地学习起来。
起初,气氛还有些微妙的僵硬。除了必要的问答,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图书馆里非常安静,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共同攻克一道道难题的过程中,那种因艺术节排练而培养起来的默契又悄然回归。陆辰轩讲解题目时依旧言简意赅,却能精准地戳中她的知识盲点。当林晚星终于理解了一个复杂的电路分析题时,她忍不住开心地舒了口气,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陆辰轩正看着她,目光沉静。当捕捉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时,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小得转瞬即逝,却让林晚星的心跳猛地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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