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午休时间的图书馆角落,成了林晚星和陆辰轩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据点。
没有正式的约定,但每天午休铃响后,林晚星都会怀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磨蹭到教室人差不多走光,然后走向图书馆。而每一次,陆辰轩都已经坐在了那个靠窗的位置,有时在看书,有时在写题,仿佛那本就是他的固定座位。
最初的尴尬和沉默被一种奇异的默契所取代。他们依旧没有太多闲谈,交流大多围绕着学习。林晚星会带着积攒的问题去请教,陆辰轩则会用他那种冷静清晰的方式讲解。偶尔,他也会问她一两个英语语法问题,或者讨论一道语文阅读题的思路。
在这种纯粹的、远离了外界目光和谣言的学习氛围里,林晚星渐渐放松下来。她发现,褪去“校园男神”的光环,摘掉“协议”的标签,陆辰轩其实是一个极好的学习伙伴。他思维敏捷,知识渊博,而且讲解时意外地有耐心,虽然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她甚至开始敢在他面前提出不同的解题思路,和他进行简短的争论。而陆辰轩似乎也并不介意,有时会被她说服,点点头表示认可;有时则会坚持己见,用更严密的逻辑让她哑口无言。
这种平等的、专注于知识本身的互动,让林晚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她开始期待每天的午休,期待那片阳光下的安静角落,期待那个坐在对面、垂眸思考的侧影。
周四下午,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着,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闷湿。图书馆里光线昏暗,不得不早早打开了灯。
林晚星正和陆辰轩讨论着一道复杂的函数题,窗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豆大的雨点急促地敲打在玻璃窗上,很快连成一片水幕,外面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下雨了。”林晚星下意识地喃喃道,心里微微一沉。她今天早上出门时天气还好,根本没带伞。
陆辰轩也看了一眼窗外,雨势很大,没有停歇的迹象。他收回目光,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先把这道题讲完。”
他的平静感染了林晚星。她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题目上。但窗外的雨声如同背景音乐,让她有些分心。待题目讲解完毕,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陆辰轩合上书本,开始收拾书包。
林晚星也慢吞吞地收拾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回去。跑回教室?肯定淋成落汤鸡。等雨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到图书馆门口。檐下已经站了不少没带伞的学生,望着瓢泼大雨发愁。风裹挟着雨丝吹进来,带着凉意。
林晚星看着密集的雨幕,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旁边的陆辰轩却动作利落地打开了自己的黑色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黑色的、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长柄伞。
林晚星愣了一下。他带了伞?
陆辰轩撑开伞,黑色的伞面在灰蒙蒙的雨景中显得格外醒目。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林晚星带着一丝无措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送你到公交站。”
不是询问,而是直接的告知。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有些发烫。周围还有其他躲雨的同学,不少目光已经好奇地投了过来。和他共撑一把伞?在这么多人面前?
“不……不用了,”她下意识地摆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我……我等雨小点再走……”
陆辰轩看着她,没有坚持,但也没有收回伞的意思。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耐心等待她的决定。雨点敲打着伞面,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音。
几秒钟的沉默和僵持。旁边的窃窃私语声似乎更清晰了。林晚星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最终,对淋成落汤鸡的恐惧,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渴望,战胜了羞怯。她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那,谢谢你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踮着脚尖,挪到了他的伞下。
伞下的空间,比想象中要狭小。她尽量缩着身子,想和他保持距离,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接触。雨水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心跳失序。
陆辰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握着伞柄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将伞面更多地倾向她这一边。他自己靠近伞沿的肩膀,很快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了一小片。
“走吧。”他说。
两人并肩走入雨幕。伞外的世界喧嚣而潮湿,伞下却是一个奇特的、安静的小小空间。林晚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他平稳的呼吸声。她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眼睛死死盯着脚下湿漉漉的路面,不敢偏头看他一眼。
陆辰轩的步伐不疾不徐,配合着她的速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雨声、脚步声,和一种无声的、紧绷的暧昧在空气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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