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丰银行保险库的阴影,如同一个巨大的谜题,笼罩在安全屋的上空。林薇提出的、利用山口一郎对“星陨之钥”碎片的贪婪来获取保险箱信息的计划,无疑是一次兵行险着。这不仅需要精准的情报支持,更需要面对沈惊鸿的审视与决断。
当陈锋将林薇的分析报告和初步行动计划呈交给沈惊鸿时,林薇被要求再次前往书房。这一次,她感受到的气氛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沈惊鸿没有站在地图前,也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背对着她,望着窗外那片被高墙切割出的、有限的天空。他的背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有些孤峭,仿佛承载着无形的重压。
“你的计划,很大胆。”沈惊鸿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风险与收益并存。”林薇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声音清晰而冷静,“山口一郎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但他对‘星陨之钥’的渴望不会消失,反而可能因为我们的打击而更加炽烈。这是我们利用他,也是麻痹他的最好机会。”
“利用他的贪婪,来为我们打开汇丰银行的那把‘锁’?”沈惊鸿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林薇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确定,你能掌控得住局面?而不是被他反过来利用,甚至……陷入绝境?”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也透露出他对林薇安危的考量,尽管这考量可能更多是基于她目前对“惊鸿计划”的重要性。
林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不敢说百分百掌控,但至少有七成把握。山口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其他‘钥匙’碎片的下落,以及‘九鼎之秘’的真相。我可以用模糊的信息吊住他,换取保险箱的具体情报。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决然:“这是目前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接触到那半把青铜钥匙的方法。‘惊鸿计划’等不起,我们……也等不起。”
沈惊鸿沉默了。他走到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桌面,目光深沉难测。书房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叫做‘惊鸿’吗?”
林薇心中一动。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沈惊鸿主动提及计划名称的由来。
“不是因为我的名字。”沈惊鸿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弧度,“‘惊鸿’二字,取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原意是形容姿态轻盈美妙,转瞬即逝。用在这个计划上,是取其‘隐秘、迅疾、一击即中’之意,也暗含了此计划如鸿影掠过,难以捕捉,稍纵即逝的特性。”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林薇却隐隐觉得,这并非全部。这个名字与他本人如此契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计划的核心,在于隐秘和速度。”沈惊鸿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你的提议,符合‘惊鸿’的精神。但是,林薇,你要记住,一旦踏出这一步,你就再无退路。山口一郎,乃至他背后的整个‘樱’机关,都会将你视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目标。那伙黑衣人,也可能因此注意到你。”
“从我决定留下,破译父亲笔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林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惊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有欣赏,有考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波动。最终,他点了点头。
“计划批准。细节由你和陈锋完善。我会调动所有必要资源配合你们。”他做出了决断,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权威,“但是,林薇,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活着回来。你的命,现在不仅仅是你自己的。”
这近乎直白的关心,让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沈惊鸿那双深邃的眼眸,试图从中读出更多情绪,但那里面除了冷静和不容置疑,再无其他。
“是。”她垂下眼睫,低声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安全屋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围绕着“汇丰行动”紧张地筹备着。林薇与陈锋以及几个核心行动组成员,反复推敲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模拟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及应对方案。
他们需要伪造一个足以让山口一郎信服的、关于另一块“钥匙”碎片下落的“诱饵”信息。这需要极高的技巧,既不能显得太假,又不能透露真实情报。林薇凭借对父亲笔记和已掌握符号体系的理解,精心编织了一套半真半假的说辞,指向公共租界某个早已废弃的、与古代星象祭祀有关的小庙。
同时,与山口一郎的“接触”方式也需要精心设计。直接联系风险太大,他们决定通过一个相对“干净”的、与金七爷有联系的中间人,看似无意地将信息透露出去,引导山口主动上钩。
就在行动筹备紧锣密鼓进行时,一份从北平传来的加密电文,被送到了沈惊鸿的案头。电文内容经过破译后,陈锋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第一时间向沈惊鸿做了汇报,随后,林薇也被叫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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