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收回手,像被烫到一样。不行!黑暗中不行!她需要光!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她跌跌撞撞地爬起,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角落里那几根早已干透、被她小心存放的枯草杆——那是她留着引火用的。她又摸索到火镰和那块粗糙的火石。
黑暗中,她颤抖着手,将枯草杆拢在一起,用火镰狠狠地敲击火石!
“嚓!”“嚓!”“嚓!”
刺耳的敲击声在死寂的窑洞里格外惊心。每一次敲击,都迸射出几星微弱的、转瞬即逝的火花,短暂地照亮她枯槁绝望的脸和那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枯草堆的眼睛。
终于!一点微弱的火星,如同黑暗中垂死的萤火,极其艰难地溅落在一根枯草的绒毛上!
李青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顾一切地俯下身,用尽肺里最后一点气息,朝着那点微弱的温热,狠狠地、持续地吹气!
“呼——呼——呼——!”
气流带着她口腔里的湿气和灼热,冲击着枯草。黑暗中,她看不到烟,只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和一点极其黯淡的、如同幻觉般的橘红色光点,在枯草堆中心极其艰难地、闪烁不定地亮了起来!
着了!
她强忍着几乎要炸裂的肺部,小心翼翼地将更多的枯草覆盖上去,护住那点微弱的火苗。火苗艰难地蔓延、扩大,终于引燃了一小簇橘黄色的火焰!
火光!微弱、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火光!在这死寂的破窑里,在这无边的绝望中,骤然亮起!
橘黄色的光晕,如同救赎的圣光,瞬间驱散了窑洞入口附近一小片浓稠的黑暗。照亮了冰冷的土壁,照亮了地面龟裂的泥块,也照亮了那个半埋在土里、豁口粗陶瓮,以及瓮旁那根悬停的、微微颤抖的荆条秤杆!
李青禾几乎是扑到秤杆边的!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地、钉子般钉在秤杆悬停的位置!
火光清晰地映照出荆条上那几道刻痕。代表着“百斤”的那道最深的刻痕,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秤杆挂着陶瓮的一端……悬着。
离那道决定生死的刻痕……悬着。
隔着一段微小得如同发丝、却又如同天堑般的距离……悬着!
火光映照下,那距离是如此清晰!如此残酷!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呜咽,猛地从她喉咙深处挤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秤杆。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死死盯着!试图用目光将那悬空的秤杆压下去!压到那条该死的刻痕上!
然而,秤杆纹丝不动。冰冷的现实如同那沉重的秤砣,沉沉地坠在另一端。
她颓然地松开手。秤杆猛地一沉,陶瓮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失魂落魄地跪倒在火堆旁。跳跃的火光在她枯槁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扭曲晃动的光影。她死死盯着那个粗陶瓮,盯着瓮口那圈在火光下泛着微光的豁口。那里面,装着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血泪,所有的希望与绝望。
她需要知道,确切地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斤两。
她再次拿起秤杆,拿起那块碎瓷秤砣。这一次,她不再试图称整个陶瓮。她找来那个豁口的大破碗。她要用碗,一碗一碗地称,一碗一碗地加!她要亲手、一粒不少地,数清这最后的命!
火光跳跃着,将她佝偻的身影巨大而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土壁上,如同一个在祭坛前进行某种绝望仪式的巫婆。
她舀起一碗灰扑扑的粟粒。粟粒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更加不祥的、如同骨灰般的灰白色。她将粟粒倒入挂在秤杆一端的破布袋里(用另一块破布临时缝成的小袋)。另一端挂上秤砣。
秤杆寻找平衡。她死死盯着刻度。火光下,刻度清晰可见。一碗粟粒的重量,对应着秤杆上一个微小的倾斜角度。
她记下这个角度。倒出粟粒,放回瓮中。再舀一碗,再称,再记下角度……如此反复。
动作机械而僵硬。每一次舀起粟粒,那粗粝冰冷的触感都提醒着她这“粮食”的本质。每一次秤杆的微小移动,都牵扯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汗水(或许是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瞬间被吸收。
窑洞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粟粒倒入碗中的簌簌声,以及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火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又复原,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当陶瓮终于见底,最后一碗灰扑扑的粟粒被倒入布袋称完时,李青禾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魂魄,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她面前的地面上,用一块尖锐的碎瓷片,在火光映照的泥地上,刻划着一道道歪歪扭扭的刻痕。每一道刻痕,代表着一碗粟的重量。旁边,还用更小的划痕,标记着每一碗对应的斤两(根据秤杆刻度推算的微小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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