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镇宏死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聿怀的心湖里惊起了一圈涟漪,随即又迅速归于死寂。没有预想中的解脱狂喜,也没有残留的撕心裂肺的恨,只有一种巨大的、空茫的平静,仿佛一个纠缠了他二十多年的、沉重而腐朽的枷锁,在某一个瞬间,悄无声息地断裂、消散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久久未动。纽约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却照不进那片刚刚被清空的、属于过去的荒原。
温念初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宽阔却显得有些单薄的背脊上。她没有说话,没有安慰,只是用自己温暖的体温和平稳的心跳,告诉他,她在这里。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以及那僵硬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沈聿怀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覆盖在她交叠在他腰间的手上。他的掌心一片冰凉。
“他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沈聿怀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他甚至不敢面对法律的最终审判,不敢面对……彻底的一无所有。”
温念初收紧手臂,轻声问:“你……难过吗?”
沈聿怀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摇头。
“不。”他的回答清晰而肯定,没有一丝犹豫,“我只是觉得……空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眼神里是洗净铅华后的疲惫,还有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虚脱。
“那个一直盘踞在我脑子里,像毒瘤一样影响着我的阴影,突然不见了。我……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他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却显得有些勉强和生涩。摆脱一个深入骨髓的噩梦,也需要过程。
温念初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进他眼底:“那就慢慢适应。我陪你。一天,一年,一辈子,我都陪你。”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里面只有他,只有全然的接纳和陪伴。沈聿怀看着这双眼睛,胸腔里那片空茫的荒原,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温润的泉水,开始一点点复苏,生出新的、柔软的绿意。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深深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填补那片刚刚被清空的角落。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他们没有立刻返回苏黎世。沈聿怀让助理处理了沈镇宏身后事的法律对接(毕竟他还是生物学上的儿子,有些程序无法完全避免),但他本人拒绝前往认领或参加任何形式的仪式。那个男人,生前带给他的只有痛苦,死后也不配得到他丝毫的注目。
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消化这份迟来的、以死亡形式降临的“解脱”。
他们搬离了喧嚣的曼哈顿,在纽约长岛北福克找到了一处临海的静谧别墅租住下来。这里人烟稀少,只有海浪声、风声和偶尔掠过的海鸟鸣叫。
沈聿怀变得异常安静。他常常一个人坐在面朝大海的露台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说话,不看书,也不处理工作,只是静静地看着潮起潮落,云卷云舒。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与过去彻底告别的仪式。
温念初没有试图用言语填满他的沉默。她只是在他身边,有时陪他一起安静地坐着,有时在旁边的画架上,继续构思她的《修复》系列草图,有时只是端一杯热茶给他,或者在他微微蹙眉时,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的存在,像一座无声的灯塔,稳定而温暖,照亮他此刻略显迷茫的航程。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沈聿怀依旧坐在露台上,目光放空。
温念初拿着一个厚厚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牛皮纸信封走过来,轻轻放在他身边的茶几上。
“这是……”沈聿怀看了一眼信封,有些疑惑。
“瑞士那边寄来的,典狱长说是整理沈镇宏遗物时发现的,指定要交给你。”温念初的声音很平静,“我检查过了,没有危险品。”
沈聿怀的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眼神复杂。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拿了起来。信封很轻,里面似乎只有几张纸。
他拆开,抽出来的,是几张泛黄的旧照片,和一封字迹潦草、似乎是在极度激动或混乱状态下写就的信。
照片是他极其年幼时,与母亲的合影。照片上的母亲笑容温婉,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爱意,而年幼的他被母亲抱在怀里,天真无邪。还有一张,是母亲单独的肖像,背景似乎是一个花园,阳光很好,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沈聿怀拿着照片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些照片,他几乎没有印象,或许早就被沈镇宏毁掉了,不知为何还残留了这几张。
他放下照片,拿起那封信。信纸粗糙,字迹扭曲,充满了愤懑和怨毒,是沈镇宏的笔迹。信的内容颠三倒四,时而咒骂命运不公,时而怨恨商业对手,更多的是对沈聿怀母亲的控诉,指责她的“软弱”和“不理解”,甚至将他自己投资的失败和人生的落魄都归咎于她。在信的末尾,他用更加狂乱的笔迹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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