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听说要加练水下科目的时候，黑脸上那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苍蝇。
“胡闹！”
他把手里的训练记录本摔得啪啪响，
“腿里的钢钉还没拆利索，骨裂线都没长瓷实，就想着往水里蹦跶？
还低空伞降？龙头这是把你当铁疙瘩捶打呢？”
史小凡拄着拐，没吭声。
他知道老牛是为他好，但这命令是龙战天亲口下的，没得商量。
“看什么看？”
牛大力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抓起桌上的训练计划表，哗啦啦翻着，
“水下抗阻……行，老子给你加料！
正好，基地新到了一批‘玩具’，让你小子先尝尝鲜！”
史小凡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谓的“玩具”，是几套改进过的负重潜水装备，
比常规的更沉，活动关节处还加了额外的阻力装置。
水下训练池也不是普通的泳池，水温被刻意调低，
水底装着制造乱流的设备，池壁光滑得无处借力。
第一次下水，史小凡就吃了大亏。
右腿使不上劲，全靠上肢和左腿拼命划水，
才能对抗那股子邪门的暗流。
冰冷的池水透过作训服往骨头缝里钻，受伤的右腿一阵阵抽着疼。
那加了料的装备更是要命，每一个动作都像在胶水里进行，格外费劲。
牛大力抱着胳膊站在池边，冷眼瞧着，嘴里还不闲着：
“用腰腹！核心绷紧！你当是狗刨呢？
对，就这姿势，保持！腿疼？疼就对了！疼说明还没废！”
史小凡憋着一口气，在水下艰难地完成着规定动作。
肺部火烧火燎，耳朵里全是水流搅动的轰鸣和老牛那破锣嗓子的呵斥。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要沉在这池子底下了。
但一想到“夜鹰”已经出现在边境，一想到图书馆里那些字里行间的暗示，
他就咬着牙，把那股子濒临极限的眩晕感硬生生压下去。
不能停。停了，就可能错过。
训练间隙，他靠在池边喘得像条离水的鱼。
牛大力扔给他一条毛巾，语气总算缓了点：“还行，没怂到底。”
史小凡抹了把脸上的水，喘着气问：
“牛班……这水下科目，是不是……跟南边那些水窟窿有关？”
他问得含糊，但牛大力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哼了一声：
“不该问的别问。练你的。”
这就是默认了。史小凡心里有了底。
除了体能和专项训练的加码，史小凡脑子里那根弦也一直绷着。
他利用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反复回忆、琢磨图书馆里看来的那些信息。
废弃矿坑的结构特点、可能存在的通风口、地下水的流向、
“三叉戟”地区的地形地貌特征……他甚至凭着记忆，
偷偷在草稿纸上画起了简易的示意图。
但这还不够。
他知道自己缺少最关键的东西——实时情报，以及更高的数据权限。
他尝试过再次接近图书馆那个书架，却发现第三排整个都被临时拉上了警戒线，
旁边立着“资料整理，暂停借阅”的牌子。
问管理员，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按规定办事”。
路被堵死了。至少明面上的渠道是这样。
转机出现在一次看似偶然的相遇。
那天他做完低空伞降模拟训练——在一个巨大的垂直风洞里体验失重和控制姿态，
整个人被气流吹得七荤八素——正扶着墙缓劲，
一个穿着技术部门作训服、戴着厚眼镜的瘦高个中尉凑了过来。
“史……史中校？”
中尉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不确定，还有点紧张。
史小凡看向他，没什么印象。
“你是？”
“我姓陈，陈禹，信息支持中心的。
”中尉搓了搓手，压低声音，
“那个……我听说，您前阵子对边境地区的地质资料挺感兴趣的？”
史小凡心里猛地一紧，面上不动声色：
“哦？听谁说的？”
“没，没听谁说，”
陈禹显得有些慌乱，眼神闪烁，
“就是……就是偶然听人提了一句。
我这边，刚好负责一部分相关数据的归档工作，
有些非密级的区域地质扫描图，精度还凑合，
想着……或许对您恢复性训练有点参考价值？”
史小凡盯着他看了几秒。这陈禹出现得太巧了。
是龙头安排的？还是别的什么？他摸不准。
“什么图？”他问得谨慎。
“主要是些早期勘探留下的电磁和重力异常分布图，能反映地下大概结构。
”陈禹语速很快，
“可能对规划野外拉练路线……避开不稳定区域有点用。”
史小凡心念电转。
电磁异常？重力异常？这玩意儿对识别地下空洞、废弃巷道可能真有帮助！
“在哪儿能看？”
“我……我权限只能调阅，不能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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