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咳着黑血躺在床上,抓着他的手说 “别让鬼子毁了北平”,最后一口气没上来时,眼睛还盯着窗外的胡同。眼前老人的呜咽声与母亲的咳嗽声在耳畔重叠,愤怒像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滚。周明远摸向腰间的手榴弹,拉环上的红绳被体温焐得发烫,仿佛要灼烧穿整个黑暗。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扳机上停顿 —— 再等等,等他们靠近,一次解决更多鬼子,为同胞多争取些时间。
当少佐转身去检查玻璃器皿时,周明远猛地扯下手榴弹拉环,在手里攥了两秒,才朝着铁架方向扔过去。爆炸声在地道里轰然炸响,火光瞬间吞噬了半个空间。他如离弦之箭冲进洞穴,右手匕首贴着掌心翻转,寒光闪过,精准刺入最近一名守卫的颈动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腥甜中带着铁锈味,这一刻所有的恐惧、愧疚都消失了,只剩下复仇的决绝。他左手抓起桌上装满细菌培养液的玻璃瓶,瓶身冰凉得像死人的皮肤,毫不犹豫地往地上泼去 —— 绿色液体接触地面的瞬间腾起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那是 A-12 株变异菌株!接触空气会扩散!” 一个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惊恐尖叫,转身就要跑。周明远哪里会给他机会,匕首从下往上斜刺,穿透对方的肋骨,刀尖带着血珠从后背穿出。地道里枪声大作,剩下的日军举枪乱射,子弹打在岩壁上溅起碎石。周明远护着蜷缩的村民往岔路退,左手将老人背在背上,右手匕首不断格挡飞来的子弹,手臂被弹片划伤也浑然不觉。
“老周!这边!” 熟悉的驳壳枪枪声从岔路传来,徐金戈的声音混着硝烟炸响。周明远抬头望去,看见徐金戈靠在石壁后,肩头洇着暗红的血,却仍用精准的点射击倒追来的日军。他身后五名战士的胳膊上都缠着红布条 —— 那是程蝶衣昨夜在广和楼,用戏服边角料连夜缝制的,针脚细密,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像一团团燃烧的希望。
“后山断崖有条密道!快跟我走!” 徐金戈边打边退,周明远背着老人跟上,顺子扶着受伤的少年,一行人在地道里穿梭。出口处的山涧水声轰鸣,阳光透过崖缝照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周明远最后回望燃烧的地道,火舌舔舐着洞壁上日军绘制的作战地图,那些用红笔标注的村庄在火焰中扭曲变形。他抱起脚边的煤油桶,用力踢进地道,看着冲天火光映亮每个人的脸庞:顺子握着缺口的柴刀,眼神里满是坚毅;徐金戈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却仍死死攥着驳壳枪;获救的老妇人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窝头,塞给受伤的少年,眼里重新燃起生的光芒。
回到西直门仓库时,老式座钟的钟摆 “滴答滴答” 响着,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白连旗坐在煤油灯旁,举着放大镜的手微微发抖,镜片反射着灯光,映出他眼底的震惊。“犬养平斋府邸搜出的青铜器里,夹层藏着华北细菌战分布图。” 他声音发颤,指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这些地方,都是日军计划投放病菌的村落。” 话音未落,程蝶衣端着两碗姜汤走进来,白瓷碗沿还沾着热气,药香混着他戏服上残留的脂粉味,在硝烟未散的空气里晕开一丝暖意。段小楼坐在角落调试月琴,琴弦被拨动时发出的颤音,像极了永定河冰层下的暗流,在沉默中积蓄着破局的力量。
周明远坐在木箱上,喝着温热的姜汤,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他摸出贴身的银簪,簪头的缠枝莲沾了些泥土,却依旧泛着温润的光。他知道,毁掉西山基地只是开始,日军的阴谋还没彻底粉碎,但只要身边还有这些人 —— 有敢闯地道的顺子,有能打硬仗的徐金戈,有会用戏服传递希望的程蝶衣,他们就一定能守住北平,守住这乱世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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