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并非虚无,而是意识沉入无边深海般的沉重与隔绝。林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后又迅速冷却的顽铁,每一寸灵魂都充满了撕裂后的钝痛与极致的疲惫。心脏处,那枚新生的混沌奇点神核黯淡无光,几乎停止了旋转,只有一丝微弱的本能,还在维系着最低限度的生机。而那枚出现了裂痕的神骸核心,则如同沉睡的火山,死寂之下,隐藏着令他自己都感到心悸的不安。
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波动,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琉璃。
他试图挣扎,试图苏醒,却连动一根手指的意念都无法凝聚。
要…结束了吗?
母亲…玉佩…苏清雪…
一个个面孔和念头如同沉船碎片般在黑暗的意识深海中浮沉,最终都被无边的疲惫与冰冷吞没。
……
“林默!林默!你醒醒!”
焦急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如同穿透层层冰层的微弱阳光,艰难地刺入林默沉寂的意识。是苏清雪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轻轻摇晃,一股温润却同样微弱的力量,正坚持不懈地、如同涓涓细流般注入他干涸的经脉,试图点燃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是源初之种的力量。她在救他。
但…不够。他消耗得太彻底了,神核的损伤远非这点源初生机能够弥补。反而因为她的努力,他模糊地感觉到,苏清雪自身的气息也在快速变得虚弱。
“没用的…清雪姐姐…”另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超越年龄的沙哑与疲惫,是小雅。“他的‘核’…伤到了根本…就像快要熄灭的星星…普通的光…点不亮了…”
石窟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恐怖震动和嘶吼,如同催命的丧钟,提醒着他们外部威胁的逼近。
“那…那怎么办?!”苏清雪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我们不能丢下他!一定有办法的!小雅,你不是能看到吗?你看看…看看未来啊!”
“…看不到…”小雅的声音带着痛苦,“他的未来…一片混沌…被更庞大的‘阴影’遮住了…但我能‘感觉’到…他需要…‘星火’…”
“星火?”
“就是…和他是同一种‘根源’的…最本源的‘光’…”小雅努力地解释着,词汇匮乏,“就像…就像那个消失的‘大星星’(星核)留下的…最细微的‘尘埃’…或者…‘记忆’?”
同一种根源?本源的星火?
苏清雪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空旷的石窟。星核碎片已经被林默彻底湮灭归墟,哪里还有什么“星火”?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平台周围,那些∞公司遗留的、破碎的研究设备残骸,以及…更远处岩壁上,那些古老而模糊的惊蛰雕刻。
同一种根源…惊蛰…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轻轻将林默放平,踉跄着站起身,走向那些古老的岩壁雕刻。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那些冰冷粗糙、蕴含着无尽岁月痕迹的雷霆与星辰纹路。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试图用眼睛去看,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颗与她共生的源初之种,将自己那份想要拯救林默的、无比强烈的祈愿与守护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
“帮帮我…求求你…告诉我…哪里还有…‘星火’…”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仿佛回应着她的祈求,源初之种微微搏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指引感,顺着她的指尖,从那古老的雕刻中传来…指向了平台下方,某个极其隐蔽的、被碎石和尘埃掩盖的角落!
苏清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用双手挖掘起来!指甲崩裂,指尖渗出鲜血,她却浑然不觉!
独眼首领愣了一下,也立刻反应过来,招呼着其他还有力气的幸存者上前帮忙。
很快,他们挖开了一片松动的碎石,露出了下方一块似乎可以活动的、刻满了更加复杂符文的金属板!
“打开它!”苏清雪急声道。
几人合力,艰难地撬动了那块沉重的金属板。下面,并非什么宝藏,而是一个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凹槽。凹槽内部,静静地躺着三枚…只有米粒大小、通体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的…晶体碎屑。
这些碎屑的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却异常光滑,隐隐残留着一丝与之前星核碎片同源、却微弱了千万倍的能量波动。就像是星核崩碎后,遗落在此的最后一点…残渣,或者说…“星火”。
它们的能量是如此微弱,以至于之前的战斗和扫描都未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找到了!”苏清雪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那三枚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晶体碎屑,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冲回到林默身边。
“小雅!是这个吗?”她急切地问。
小雅凑近,瞳孔中的星芒微微闪烁,虚弱地点了点头:“是…但太少了…就像…快要熄灭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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