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很短,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然后,老人对老妇人说了几句什么,语气低沉而坚决。老妇人似乎想争辩,但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默默流泪。
老人转身,从竹墙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不是柴刀,而是一把用旧布包裹着的、造型古朴却透着杀气的**长砍刀**。刀身有些许陈旧的暗色斑点,像是早已干涸的血迹。他将刀放在手边。
接着,他走到火塘边,用脚拨弄了一下灰烬,将火苗彻底压灭,只留下一点微红的炭火,避免烟雾引起注意。
他示意黄小磊绝对不要出声,也不要动。然后,他拿起一把砍柴的短斧,走下竹楼,开始像往常一样,劈砍堆放在楼下的柴火。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日常的韵律。
但他的耳朵,却像猎豹一样,捕捉着远处的一切动静。他的眼神,时不时锐利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老妇人坐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佛珠(或者类似的东西),嘴唇无声地快速念诵着,身体微微颤抖。
黄小磊蜷缩在阴影里,右手死死捏着那把他一直藏在身下的、锈迹斑斑的剪刀。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不是因为自己可能再次被抓,而是因为可能会连累这对救了他的老人。
引擎声和扩音器的声音时远时近,有一次似乎就在竹林外不远处的土路上停留了片刻。那一刻,连老人劈柴的动作都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竹楼里的空气紧张得几乎要爆炸。
黄小磊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如果被发现,他也许应该主动冲出去,吸引追兵的注意力,让老人夫妇有机会撇清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
终于,那令人窒息的引擎声和扩音器噪音,渐渐地、渐渐地远去了,最终彻底消失在丛林深处。
又过了很久,老人才停下劈柴的动作,侧耳倾听了许久,确认危险暂时过去。他慢慢走上竹楼,对老妇人轻轻摇了摇头。
老妇人瘫软下去,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老人看向黄小磊,眼神复杂。他没有说话,但黄小磊读懂了里面的意思:这里,不再安全了。
微光与重担
危机暂时解除,但阴影已然笼罩。搜查队虽然这次没有发现他们,但说明搜索仍在持续,范围可能进一步扩大。这个竹楼,这个暂时的避难所,已经暴露在风险之下。
黄小磊的身体远未康复,腿骨离愈合遥遥无期,虚弱不堪。但现在,他必须开始思考离开。每多留一刻,就给这对沉默的老人多带来一刻的危险。
老人依旧沉默地为他换药,喂他吃粥。但动作之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
黄小磊看着跳动的炭火(老人重新生起了很小的火苗驱寒),看着两位老人沉默而忧心忡忡的脸,刚刚因为被救助而温暖起来的心,又沉甸甸地压上了巨石。
希望的光芒依然存在,却变得如此烫手,如此沉重。
他这条捡回来的命,不仅属于自己,也背负上了沉重的恩情和连带的风险。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
他必须离开。
他必须活下去,不仅仅为了自己。
丛林第十日,庇护所的温暖犹在,但离别的钟声,已在远方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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