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望舒不断收到些关于徐、殷两府的零星消息。
朝堂上的,无非是某某官员升迁调任、奏对得失; 后宅里的,则多是些主母如何治家、姑娘们有何才艺、公子们近日读了什么书、与何人交游。
这些信息琐碎庞杂,拼凑起来,除了能大致描摹出两府主要人物的性情喜好、日常行止外,并无其他用处。
或许最大的收获,便是丁七那边偶然撞破的一桩私情。
徐老太君身边一个颇有些体面的大丫鬟,与府中一位管着采买的小管事,竟在城外一处僻静庵堂后林私下相会。
丁七机灵,未惊动他们,只悄悄记下形貌特征,日后或可作为拿捏、换取消息的一个把柄。
然而,通过这条线能探听到的,也多是些后宅阴私、风流韵事。
诸如徐家二老爷似乎与长兄房里的某个通房丫头眉来眼去; 又譬如,徐大老爷为官名声极重清正,府中妾室仅有两房,皆是良家出身、有纳妾文书的,反倒是通房丫头不少,且时常更换。
这些丫头来源颇杂,甚至有精心调教过的“瘦马”之流。
但徐大老爷手段玲珑,这些出身不甚清白的丫头,在府中至多待上一年半载,便会以各种名目恩赏出去,从不留在身边惹人非议。
对外,只道是主母宽厚,体恤下人,为丫头们谋个正经归宿。
如此一来,非但无碍其不重美色、夫妻和顺的美名,反添了几分治家有方、仁厚待下的赞誉。
望舒初闻此事,曾疑心这些被迅速处置的丫头是否知道些什么,抑或遭遇不测,特意着人暗中查访了数例。
结果却令人啼笑皆非,那些被“恩赏”出去的女子,多半是自愿的,甚至颇为庆幸。
于她们而言,与其在深宅大院中战战兢兢、朝不保夕地做个随时可能被主母打发的通房,不如得些银钱衣裳,嫁个身家清白的平民,安稳度日。
这番调查,耗费了不少人力心思,到头来却是一堆无甚用处的闺阁八卦,让望舒颇有些气闷。
此事不知怎地传到了东平王耳中,这位王爷某日过府时,竟拿着此事嘲讽望舒:
“林夫人查案,竟查到人家通房丫头的去处上了?
这般细致,莫非是想替她们寻个更好的前程?”
他捋着短须,眼中带着故作的傲慢。
“要本王说,那些丫头未必就如你所想的那般身不由己。
世间女子,并非个个都盼着当什么正头夫人。
于许多人而言,眼前能抓得住的富贵安稳,远比那清白名声来得实在。
便说本王在你兄长府里住着时,不也有那等心思活泛的丫头,变着法儿地想往跟前凑么?”
一席话说得望舒面红耳赤,又不好反驳。
最后还是郡主闻声过来,没好气地啐了兄长一口:
“大哥你还有脸说?你们在前朝官场上查了这许久,可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自己身边的人是人是鬼尚且弄不明白,倒有闲心来笑话望舒?
她一个内宅妇人,能想到这些、查到这些,已是极难得了!”
王爷被妹妹堵得讪讪,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去了。
虽然这边探查进展缓慢,但另一桩事却是出乎意料地红火。
济安堂的清凉油,竟卖得供不应求。
那小小一盒,价格低廉者不过三文钱,最贵的加了名贵香料的也不过五十文,因其清凉醒神、缓解暑热蚊叮确有奇效,颇受信赖。
寻常百姓买得起,闺阁女子用着也放心,一时间口碑传扬,时常断货。
文嬷嬷曾问过望舒是否提价,望舒摇头拒了。
本就是为了惠及众人、打响济安堂名头,利不必厚,但求长久。
文嬷嬷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专心督促药堂伙计们用心配制。
郡主如今是越发爱待在望舒府上,自己那堂堂郡主府反倒成了摆设。
就在这般看似平静的时日里,温氏瓜熟蒂落之期终于将至。
万事俱备,只待麟儿。
而仿佛是天意眷顾,在这西南侯府第四代嫡长重孙即将叩响人间之门的前一刻,一位娇客风尘仆仆,赶在了吉时之前抵达。
那便是西南侯的嫡孙女玉珠姑娘。
这一日,巳时初刻,便有快马先行来报,道是护送玉珠姑娘的车队已至扬州城外。
姑娘一路虽有颠簸,但精神尚可,身体也无大碍。
望舒得信,心中一定,并未立刻惊动温氏婆媳,只悄悄让人告知了朱明璋。
朱明璋闻讯,连忙带着几名亲信护卫出城相迎。
望舒这边则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预备好热水香汤、洁净衣裳、清淡膳食; 又分派人手在府门内外候着; 同时遣人速去告知东平王,烦请王爷转告西南侯:他那位体弱多病的嫡孙女,已平安抵达扬州。
巳时末,车马辚辚,停在了府门前。
赵猛与抚剑先行进来回话。
两人皆是满面风尘,却精神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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