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了约半月之后,西京外围防线相继被突破,高大的城墙也在持续不断的、如同重锤敲击般的炮击下,出现了多处巨大的豁口和坍塌。砖石崩落,露出里面夯土的芯子。眼见大势已去,城内粮草弹药也将告罄,为了保存最后的力量,以期将来,李自成不得不忍痛下达了那个艰难的决定——放弃经营已久的西京。
撤退的过程混乱而悲怆,将士们搀扶着伤员,回头望着陷入火海与浓烟的都城,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泪水。几乎在同一时间,北面的重镇延安,也在清军不分昼夜的猛攻下,宣告陷落。曾经席卷半个中国、逼死大明崇祯皇帝的大顺政权,如今失去了它的都城和最重要的根据地,被迫迁往更为偏僻、贫瘠的凤翔府,形势已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南线的襄阳战场,同样承受着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
清军南路以豫亲王多铎为主帅,英亲王阿济格、贝勒博洛等悍将辅佐,麾下尽是百战精锐,目标直指南明长江防线的上游关键,素有“铁打的襄阳”之称的古城。南昌的弘光朝廷对此不敢有丝毫怠慢,皇帝朱由崧连续下旨,几乎是掏空了家底,调动了所能调动的几乎所有名将和兵力前往增援。黄得功、陈子龙、朱常淓、张名振、杨廷麟、何腾蛟、堵胤锡……这一连串的名字,代表着南明所能集结起来的一时之选,汇聚了忠诚、勇气与残存的希望。各路明军云集襄阳内外,旌旗招展,号令分明,试图凭借坚固的城防和汉水天险,构筑一道阻挡清军南下的血肉长城。
襄阳攻防战,比西线更加持久,也更加残酷。明军的装备相较于顺军要优良一些,并且拥有水师控制汉江,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后勤补给和侧翼安全。然而,在清军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面前,这些优势被极大地削弱了。
尤其是一种被清军称为“飞机”的载人滑翔器首次大规模投入实战。这些由坚韧油布、竹木框架构成的奇特造物,借助风力或从高处斜坡滑翔而下,不仅能向城内投掷爆炸物和燃烧弹,更撒下了携带瘟疫的跳蚤或沾染了天花病毒的物品。尽管留在南京的李大坤凭借穿越者的知识,与戚睿涵及太医院的官员们紧急研制出了牛痘疫苗和一些简易的防护服、口罩,并尽力配发给前线部队,减少了瘟疫造成的非战斗减员,但面对直接的爆炸冲击和清军偶尔使用的、成分不明的毒气烟雾,这些防护措施的效果依然有限。
守城明军进行了可歌可泣的英勇抵抗。靖国公黄得功身先士卒,甲胄上满是血污,亲自挥舞大刀守在城墙缺口,多次带领敢死队将登城的清军砍杀下去,自身亦多处负伤,却半步不退。兵部给事中陈子龙不仅参与军务筹划,更组织城中士子、青壮百姓协同守城,搬运滚木礌石,抢救伤员,展现了文人执干戈以卫社稷的气节。外围的各路援军,如张名振、杨廷麟等部,也不断袭扰清军粮道和后方营地,试图减轻城防压力。
城墙上下,尸积如山,层层叠叠,血液顺着城墙缝隙流淌,汇入下方的汉水,将一段江面都染成了诡异的淡红色。清军动用了巨大的攻城锤撞击城门,挖掘了数条地道试图透城而入,均被守军以火攻、地听等方式及时发现并挫败。战斗进入最惨烈的阶段,双方在每一段城墙、每一条街巷进行反复争夺,生命在这里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然而,持续的炮火猛烈地削弱着看似坚固的城墙,不断的消耗战更是磨损着守军本就不甚坚定的意志和宝贵的兵力。最终,在坚守了近一个月后,襄阳城内粮草渐尽,火炮的弹药也所剩无几,而清军的攻势却未有丝毫减弱。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清军发起了总攻。他们使用了大量的“爆破筒”——内填火药的粗长竹木或铁管,密集地放置在城墙根部。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声中,数段饱经摧残的城墙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高达数十丈。早已蓄势待发的清军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汹涌而入。
城内守军与清军展开了最后的、绝望的巷战。黄得功、陈子龙等人皆身陷重围,力战不屈。但寡不敌众,襄阳这座屹立多年的雄城,最终还是在一片血火中陷落了。
西京、延安、襄阳的接连失守,如同三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位抗清志士的心头,带来了近乎窒息的绝望感。坏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传到了暂驻凤翔府的大顺朝廷行在。
所谓的行宫,不过是凤翔府衙稍事修葺而成,显得简陋而压抑。殿内,炭火盆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败退而来的将领们衣衫褴褛,甲胄残破,身上带着血污和硝烟的痕迹,他们带来的不仅是伤亡惨重的消息,更有对清军那种种闻所未闻的强大火器的深深忌惮与无力感。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部分文武官员中悄然蔓延,窃窃私语声中,甚至能听到“天意如此”、“难以抗衡”的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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