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织网”的分兵决策迅速得到执行。寻找庇护所的“寻路者”小队与深入余烬场的“观芽者”小队,在尽可能隐蔽的协调下,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启程。
寻路者小队 的旅途,充满了枯燥的扫描、谨慎的跳跃与漫长等待。“共鸣罗盘”的指针大部分时间都指向空无,或者显示着微弱到几乎无法与背景噪声区分的涟漪。他们穿越了数片荒芜星域,避开了任何“猎痕”密集的区域。依据“种子”的指引,他们开始关注那些宇宙中自然形成的、法则相对稳定却存在微妙“不协调感”的区域,例如古老的超新星遗迹外围、缓慢旋转的中子星脉冲阴影区,以及某些星系间稀薄介质的特定共振点。过程如同在沙漠中寻找特定纹路的沙粒,考验着耐心与信念。
观芽者小队 的行程则更加紧张,如同在雷区边缘行走。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仍不稳定、持续散发着混乱波动的“余烬场”。在距离场域边缘数个天文单位的安全距离外,他们启动了数枚高度伪装的、具备自主机动和隐匿能力的 “静默探针” 。探针如同无形的幽灵,缓缓飘向场域,开始将高精度的、多频段的感知数据传回。
就在寻路者小队几乎要适应那漫长而无果的搜索时,穿越一片位于两个旋涡星系之间的、极其稀薄的星际介质区域时,“共鸣罗盘”的核心指针,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稳定的偏转!
偏转的幅度不大,但指向明确,并且随着他们的移动,指针会微调方向,仿佛在引导他们。更令人振奋的是,“罗盘”附带的能量谱分析模块显示,在指针方向,空间背景的微波辐射中,存在一种极其规律、仿佛人工编码过的微弱调制信号,其编码方式与“坐标种子”的底层逻辑存在隐晦的数学同构性!
“发现潜在目标!”寻路者小队的领航员,琉璃星裔“芒”,压抑着激动汇报。
他们调整航向,跟随指针的引导,逐渐靠近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随着距离拉近,一种奇特的“隔膜感”开始出现。前方的空间看似正常,但“觉知者”模块(小队携带的简化版)检测到,那里的法则连续性存在一层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 “断点”或“褶皱” ,仿佛宇宙的“壁纸”在这里被精心地重叠、粘合了另一层。
“是某种……隐匿边界!”理性程序分体“逻各斯”迅速分析,“不是单纯的力场,是法则层面的‘视觉欺骗’与‘信息过滤’。如果不是罗盘指引和特定频段扫描,我们根本不会察觉。”
他们不敢贸然接触或穿越这层边界。按照“遗世花园”的经验,这很可能就是另一个“庇护所”的入口或外围屏障。小队在边界外安全距离停下,开始尝试使用“坐标种子”中记载的、一种极其温和的“问候协议”,以特定的频率和能量形式,轻轻“叩击”那层无形的边界。
与此同时,“余烬场”边缘的观芽者小队,其投放的“静默探针”传回了第一批令人屏息的数据。
“余烬场”内部的混沌程度远超预期,探针的观测窗口极不稳定,传回的数据碎片化严重。但就是在这些碎片中,他们再次捕捉到了“秩序之芽”的踪迹!不止一处!在至少三个不同的混沌涡旋节点附近,都记录到了那种纯净翠绿光芒的短暂闪烁。光芒出现的位置、强度、持续时间各不相同,仿佛随机萌发的种子。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其中一段相对清晰的影像碎片中,他们看到一点“秩序之芽”在闪烁后并未完全熄灭,而是延伸出了一条比发丝还要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 “光之脉络” ,尝试连接向附近另一团混乱的能量云。虽然脉络在延伸出极短距离后就断裂消散,但其尝试“联结”与“构建”的意图,清晰可辨!
“它们……在尝试‘生长’?在混沌中?”青藤主干意识通过远程链接感知到这一幕,核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悸动。
而就在探针试图调整角度,希望捕捉更多关于“光之脉络”的数据时,一股强大的、混乱的信息流突然从“余烬场”较深区域扫过,其中夹杂着无数被吞噬文明的痛苦嘶鸣、破碎逻辑的尖啸,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稳定的意念:
“……混乱……非终局……”
“……扎根……于毁灭之土……”
“……生命……自有其路……”
这意念并非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感知的概念传递。其源头似乎并非某个具体的“秩序之芽”,而像是整个“余烬场”某种初步成形的、集体无意识的“低语”,或者说,是那正在尝试自组织的混沌本身,所表达的一种朦胧“意愿”。
观芽者小队将这段“低语”记录并传回。“新生织命者”接收后,其核心中内化的静默特性与活性部分同时产生了反应。那“低语”中蕴含的、于绝境中求生的坚韧,与“织命”理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就在“新织网”主力同时消化着来自两队的惊人发现时,两边的进展又有了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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