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重新接续的第七天,往生斋后院。
方朝阳将最后一道“安宅净地符”拍在院墙东南角,指尖残留的淡金真炁与符纸朱砂交融,微微一闪,随即隐没入斑驳的墙皮。他直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胸腔间那股因本源受损而持续的隐痛似乎也随着这道符文的完成而减轻了一丝。
连续七天,他几乎足不出户。白日里调息养伤,绘制各种净化符箓,一点点驱散渗透进这方小天地的阴秽怨气。夜晚则埋首于师傅牛天柱留下的那些卷轴和杂书中,尤其是那几卷《禁法残篇》和师傅的笔记,反复研读,试图从那些潦草、破碎甚至矛盾的记录里,拼凑出更完整的真相,以及……未来可能的出路。
玉姑师叔事件虽暂告段落,但秦戈临走前的警告言犹在耳。幽冥号角的响起绝非偶然,太平道,或者说他方朝阳,似乎已经被推到了某个风暴眼的边缘。实力,是活下去、弄清楚一切的根本。
他体内的太平清领书真炁,在经历了那场生死搏杀和净魂炎的反噬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总量恢复缓慢,但运转间更加凝练,带着一丝历经淬炼的韧性,对阴邪之气的感知也越发敏锐。那枚太平法印,被他日夜以自身温养的真炁浸润,表面的细微损伤正在极缓慢地修复,玄黄光泽虽不及从前厚重,却多了几分内敛。
供桌上,张角祖师的神主牌依旧裂着,但那道贯穿“张角”二字的狰狞裂纹,边缘似乎不再那么锐利,隐隐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想要弥合的迹象。每日清晨的三炷线香,青烟已能稳定上升,虽不及往日粗壮,却代表着传承的纽带未曾彻底断裂。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至少表面如此。
但方朝阳心中那根弦从未放松。他清楚地记得玉姑消散前的话,记得师傅笔记里关于“遁去之一”和“大天劫”的隐晦提及。平静,往往只是下一次风暴的酝酿期。
这天下午,他刚结束一轮调息,前店的门铃响了。
来的是个熟人,片区派出所的辅警,他那个高中同学,刘明。只是此刻刘明脸色发白,眼圈乌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朝阳!不,方大师!这次你得帮帮我!”刘明一进门就抓住方朝阳的胳膊,声音带着颤。
“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方朝阳给他倒了杯水,引他到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他注意到刘明身上沾染着一丝极淡的、不同于寻常阴气的腥腐味。
刘明灌了一大口水,喘着气道:“是南城老水库那边!就前几天,不是下暴雨吗?水库水位涨了不少,冲下来一些……东西。”
“东西?”
“对!骨头!好多骨头!不是人的,像是……牛的?马的?反正很大块!”刘明比划着,眼神里带着恐惧,“本来也没啥,清理掉就是了。可邪门的是,从那之后,水库那边就怪事不断!”
他压低了声音:“先是晚上守水库的老王头,说他总听到水里有人敲梆子,‘梆……梆……梆……’一声接一声,听得人心里发毛。然后就是附近养的狗,一到晚上就对着水库方向狂吠,拉都拉不住。最吓人的是前天晚上,有两个小年轻偷偷去水库边钓鱼,结果……”
刘明咽了口唾沫,脸上血色褪尽:“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晕在水边,救醒了之后,人都傻了!问啥都不知道,就会反复念叨一句话……‘河伯娶亲,献祭……’”
河伯娶亲?
方朝阳眉头微蹙。这是个古老的民间传说,通常与祭祀水神、祈求风调雨顺有关,但也往往伴随着……活人献祭的恐怖版本。
“我们去看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水质检测也没问题。”刘明苦恼地抓着头发,“可那俩小伙子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老王头也吓得不敢值班了。上头觉得是巧合或者恶作剧,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朝阳,你知道的,我经手过一些卷宗,有些事……宁可信其有啊!”
方朝阳沉吟不语。他走到窗边,望向南城水库的方向。距离颇远,以他目前的感知,还无法跨越这么长的距离捕捉到具体异常。但刘明身上的那股腥腐味,以及“河伯娶亲”、“献祭”这些词,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这不像玉姑师叔那种怨念滔天、直指太平道核心的复仇,更像是一种……古老的、依托于地只传说而复苏的邪异。
“水库那边,最近或者过去,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或者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祭祀之类的事情?”方朝阳问道。
刘明努力回想,猛地一拍大腿:“有!我想起来了!听我爷爷那辈人说过,解放前,南城水库那片儿原来是个很大的深潭,叫‘黑龙潭’,据说里面有龙王爷!早年天旱的时候,好像……好像还真搞过祭祀,是不是用活人就不知道了,年代太久远了。后来修水库,把潭给淹了。”
黑龙潭……龙王爷……祭祀……
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模糊但危险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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