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阳握着那块冰冷刺骨的裂玉,指尖都在发颤。师傅牛天柱羽化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老头子盘坐后院,周身清气缭绕,最后化作点点流萤消散于天地间,何等洒脱。他亲口说的,师妹玉姑早已病故,魂魄归阴,了无牵挂。
可这玉佩,这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还有那化作红衣厉鬼、扭曲太平符的“师妹”……
谎言?还是师傅也看走了眼,师妹根本未曾安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缝往上爬。如果玉姑真的含恨而死,化为此等凶戾之物,并且盯上了太平道的传承,那祖师牌位开裂、香火断绝,就绝非偶然!
这不是普通的撞邪,这是师门内部的因果反噬,是积攒了数十年的怨毒诅咒!
他猛地将裂玉攥紧,冰冷的触感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不能慌。师傅跑了,祖师爷牌位裂了,现在能撑起太平道门楣的,就只剩他方朝阳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两件事:第一,玉姑师叔(如果真是她)为何对师傅、对太平道有如此深重的怨恨?第二,她自杀化鬼,扭曲太平符,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报复,还是另有所图?那所谓的大天劫,又与此有何关联?
他重新走到供桌前,凝视着那裂开的张角神主牌。裂纹狰狞,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裂缝边缘,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太平清领书真炁缓缓渡入。
嗡——
神主牌轻微一震,裂纹深处,似乎有极其暗淡的金芒一闪而逝,随即湮灭。但就在那一瞬间,方朝阳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意念残留——并非来自祖师张角,而是来自于他师傅牛天柱!是师傅羽化前,留在这牌位中的一点灵犀!
那意念破碎不堪,夹杂着深深的愧疚、无奈,还有一丝……决绝?
“玉姑……封……阵眼……劫起……”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消散。
封?阵眼?劫起?
方朝阳心头狂跳。师傅果然有事瞒着他!玉姑师叔的存在,甚至她的“死”,恐怕都与师傅应对所谓“大天劫”的计划有关!而她如今化作红衣厉鬼破封而出,岂不是意味着师傅的布置出了问题?甚至可能……这厉鬼本身就是天劫的一部分或前兆?
他不再犹豫,转身回到前店,迅速关上卷帘门,挂上“东主有喜,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从帆布包里取出那柄“却邪”短剑,又拿了一沓空白的黄表纸和朱砂墨。
时间紧迫。赵寡妇虽然按他说的去了亲戚家,但那栋楼,那个房间,依然是玉姑师叔怨念的锚点。她今晚一定会回去,而且力量会比昨晚更强!那扭曲的太平邪符,正在不断汲取地脉阴气和生人恐惧壮大自身。
他必须主动出击,在那邪符完全成型、玉姑师叔彻底化为更可怕的存在之前,找到克制甚至化解之法。
铺开黄表纸,提起却邪短剑的剑尖,蘸取混合了他自身真炁的朱砂墨。这一次,他画的不是寻常的驱邪符,而是太平道中一门极其凶险,用以追踪同源法力痕迹的“血引追魂符”!
此法以施术者精血为引,追踪与太平道法力同源或相斥的目标,但对施术者负担极大,且极易被目标反噬。
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入朱砂墨中,瞬间,墨色变得暗红近黑。方朝阳屏息凝神,脑海中观想那扭曲邪符的每一笔每一画,手中短剑如龙走蛇,在黄表纸上飞速勾勒。
符成刹那,整张符纸无风自动,悬浮半空,表面暗红流光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指向赫然就是前街赵寡妇家的方向!
方朝阳脸色一白,深吸口气,一把抓住符纸,塞入怀中,提起帆布包,毫不犹豫地从后院翻墙而出,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老街阴暗的巷弄穿行。体内的太平清领书心法运转到极致,感官被放大到极限。夜风刮过墙头枯草的细微声响,远处野猫踩过瓦片的轻响,甚至空气中那若有若无、越来越浓的腥甜怨气,都清晰无比。
越靠近那栋居民楼,周围的空气越发凝滞冰冷,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质中。路灯的光晕变得昏黄黯淡,摇曳不定。楼里其他住户的窗户大多漆黑一片,死寂无声,仿佛整栋楼都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只有四楼,赵寡妇家的厨房窗户,隐隐透出一抹不祥的、暗红色的光。
方朝阳没有走楼梯。他绕到楼后,观察了一下落水管和空调外机的位置,深吸一口气,体内真炁流转,足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几个起落,便悬在了四楼厨房窗户的外侧。
他稳住身形,透过窗户玻璃上那层愈发浓重的水汽向内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厨房里,没有开灯。
但墙壁上,昨天他看到的那被掩盖的、用血画就的扭曲太平邪符,此刻竟然透过墙皮,清晰地显现出来!暗红色的光芒就是从这符文中散发出来的,将整个厨房映照得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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