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林修与那位神秘老者在摘星峰顶相对而坐,从天下大势谈到剑道真谛,从上古秘闻论及修行关隘。老者言语间往往寥寥数语便直指大道本源,令林修茅塞顿开。眼见东方既白,曙光初现,林修整衣起身,郑重长揖:“承蒙前辈彻夜教导,晚辈获益良多,感激不尽。”
老者广袖轻拂,淡然受礼。
“还未请教前辈名讳。”林修忽然想起这桩失礼之处,面露赧色。
“老夫风莫亭。”老者抚须微笑,“外人抬爱,赠了个‘无量剑尊’的虚名。”
林修心头一震。无量剑尊风莫亭,他连忙再拜:“原来是风前辈。晚辈尚有俗务在身,这便告辞了。其实此次前来……”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既受如此大恩,再提借助古剑门势力之事,未免显得功利。
风莫亭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朗声笑道:“林道友不必介怀。既已通过拜将之塔,便是古剑门之友。他日若有需要,只需一道玉简,古剑门自当相助。”
林修汗颜称谢,临行前又忍不住问道:“这拜将之塔究竟暗藏何等玄机,为何各方势力都如此看重?”
风莫亭遥望渐明的天际,语带深意:“时机未至。你只需记得,越是古老的传承,对此塔越是看重。待你修为足够,自会明白其中因果。”
辞别剑尊,林修御剑返回翠云山。晨风拂面,他心中却波澜起伏。风前辈昨夜特意叮嘱,人间道剑意牵涉甚大,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细细思量后,他决定开始筹备突破境界,为化神做准备。按照风前辈所言,一旦踏入化神,这天下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便屈指可数。届时不仅有了自保之力,更具备了与皇族谈判要回星儿的底气。
不过在闭关之前,还需做好万全准备。首先要将青州府的事务妥善安排,既然古剑门已表态支持,当务之急是将这个消息巧妙传开。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促成云烟阁与古剑门的正式结盟,如此青州各方势力自会看清形势。另一方面,云烟阁如今实力尚弱,仅凭红云等人难以支撑大局,必须招揽几位化神修士坐镇。然而化神修士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散修出身的更是凤毛麟角,想要招揽谈何容易。
“罢了,先回山再从长计议。”离山半月,林修竟生出几分归心似箭之感。自创立云烟阁以来,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四海为家的独行客,心中多了份牵挂。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罢。待云烟阁真正壮大,便将东域林家族人接来团聚,到那时……
思绪纷飞间,翠云山熟悉的轮廓已映入眼帘。不过半月光阴,山门气象已然不同往日。但见白玉阶上修士往来如织,广场中央新立的传功碑前围坐着数十名弟子,远处还有凡人匠人在修建新的殿宇。林修神识扫过,意外在偏殿炼丹房察觉到一个元婴修士的气息,虽然只是初期境界,但也足以令人惊喜。红云以金丹修为竟能招揽到元婴修士,看来这青州府君的名号确实颇有分量。
信步走向后山学堂,远远便看见小忘尘在晨光中扎着马步。小家伙眼尖,立刻欢叫着奔来,像只归巢的雏鸟般扑进他怀中:“师父!您回来啦!”
林修含笑打量徒弟,见他气色红润,眼神灵动,比半月前开朗许多,不禁想起在古剑门遇见的那位苏剑仙高徒。虽说那人天资卓绝,但终究不及自家徒弟这般贴心可爱。他轻抚忘尘的发顶:“这半月都学了什么?”
“红云姐姐教我们种灵蔬啦!”忘尘兴奋地拉着他的衣袖往后山跑,“您看,这片菜园都是我们打理的!运山哥哥还传授了通背拳,我打给您看!”说着便有模有样地演练起来,虽然拳劲稚嫩,但一招一式颇有模样。
林修欣慰颔首。这些凡间武学虽不及仙家术法,但用于强身健体却是再好不过。
这时天际一道赤色遁光落下,红云匆匆赶来。见到林修便要行礼,却见他故作不悦地挑眉,只得轻唤:“掌门。”眼角却泛起淡淡笑意。
“这半月辛苦你了。”林修望着初具规模的宗门,语带感慨,“过些时日我会招揽几位长老,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红云眼眸微亮:“掌门的意思是……”
“一切有我。”林修负手而立,晨光为他镀上淡淡金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望着云雾缭绕的翠云峰,林修恍若梦中。这片基业,这些家人,都是他曾经不敢奢望的温暖。若是星儿在此,定会喜欢这片青山白云罢。这个念头让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心中那份冰封多年的孤寂,终于被这人间烟火渐渐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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