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看到向远的脸色很严肃，向可心也不敢多说，这会儿哭也哭够了，倒是开始有点害怕了，于是自己拎着书包去做作业了。
需要怎么处理？
向远想。
一个人的成长过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问题，他觉得他需要一个外援。
向远是在次日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给舒阳的，他最后一个手术临时因为病人发烧，调期了。
拔通了舒阳的电话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点紧张。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一如既往清脆的声音，“远哥？”
她怎么还能叫得那么自然呢？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自然呢？
向远一边心里吃惊，一边油然而生的烦躁，他感知到了自己情绪上的变化，克制住语气中的情绪。
“我前几天因为房子出租的事情回江城了，结果发现你们在卖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姨呢？我打了很多电话给她，她都没有接。”
电话那头一时出现了静音。
向远一度以为电话断了，但微弱的吸呼声从手机溢了出来，并没有断线。
舒阳并没有沉默多久，“嗯，那个，我妈大脑里有块旧伤，还有一点别的问题，我也说不清楚，那些术语我记不住，在江城那边医生不敢手术，说风险太大了，后来我就给转到了京海这边的心脑血管医院，现在已经做了手术，不过现在人还在icu里，没出来，远哥，您不用担心。”
“多久了？”
大约了察觉到自己问得太有岐义，向远又继续道，“我是问张姨来京海这边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向远感到自己的心重重地一沉，莫名的情绪浮上来，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严厉起来，“你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你！”
舒阳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在医院边上租了一个房子，这会儿在外面吃饭呢。”
“你地址共享下给我，我现在过来。”
舒阳想说不用了，并不是客气，主要是过来并没有什么用，连她都见不到张婉婷，日日只能在外面游荡着，向远过来又能有什么用呢。
可是这样的话，说出口好像还以为他和她有什么过节呢，而且向远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是因为自己瞒了自己妈妈生病的事吗？
瞬间，舒阳忽然就想了起来，自己因为有难以启齿的问题，没有和向远说过张婉婷生病的事，可是这件事情本身，除了自己和向远，还有张婉婷和向远的关系啊，甚至可以说张婉婷和向远之间的关系，远比自己和向远之间还要深厚的。
或许向远生气，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张婉婷，这是属于张婉婷的人情啊，这一刻，舒阳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丝的暖意，这世界上，还是有别人也记得妈妈的。
“等等，我现在发过来。”想开了以后，舒阳这样答道。
向远驱车来到舒阳所在不远的停车场，在见到舒阳时，她正坐在停车场边上小广场一棵树下的椅子上。
大约是看到了向远，她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双手放在头上挥来挥去，“远哥，这里，这里。”
向远心中一动，且喜且不解，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晚上，莫非真的是一个梦？不然，她怎么能有这么坦荡的样子呢？
他走过去，舒阳问道，“你吃过了吗？……嗨，这个点，应该刚下班吧，我知道的附近有一家馄饨店，大馄饨，味道很好哎，江城没有的，要不要去尝尝？你在京海这么多年，应该吃过不少吧？”
向远没吃过什么大馄饨，虽然来京海这么多年了，为人寡淡得很，同事聚餐，除了非去不可的，一般都不怎么去，最多就是打打球，游游泳，张美娟的病好了以后，会在家里做晚餐，午餐则是在办公室吃泡面，或是食堂来份快餐。
平时饿了垫肚子的也就饼干，还永远是那几款固定的口味。
也不是说他就挑食，而是他没有那种意识。
最初张美娟的病情，几乎耗费了他所有工作以外的时间。
他来京海，朋友也不多，性情也不是那种很放得开的，况且去外面吃饭要找车位停车，找店，等待，他没有这样的习惯。
所以他本来想说不用。
但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头。
舒阳带着向远，从公园来到街上，穿过一个路口，径直朝小巷去，小巷很短，穿过小巷就是另一条街，再转一个弯，又进了一条巷子，就到了。
一个看上去很朴素的店，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倒是听到电脑上频频有点单的提示音。
这两年多，商业模式变了很多，堂食少了，外卖多了起来。
舒阳熟门熟路地进去找了一个位置，“你要吃什么？”
她指着墙上的菜单。
各种口味的大馄饨、小馄饨。
“你点吧，我跟着吃就好。”
舒阳点头，起身去窗台叫了餐，不多时折回来，“钱我付了，我叫了两种口味的。”
向远点头，价格就在墙上挂着，并不算贵，舒阳付了也就付了。
两人一时无话，隔了好一会儿向远才问道，“来京海，怎么都没有和我们说？”
舒阳避开向远的眼神，“我有个朋友也在京海，他帮我联系的救护车。”
这回答，就是直接避开了向远的问题。
向远倒也没有一直追问，两人就这么对坐着，一时无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有多大会儿，馄饨就端上来了。
“馄饨很快的，皮簿，水一开放进去捞一捞就行了，一碗是荠菜的，一碗是猪肉荸荠的，你要哪个口味的？”舒阳解释道。
两碗大瓷碗里飘着白白胖胖的大馄饨，白裙衣浮在水里，搭着绿色的葱花，闪着一层浅浅的油花，香气扑鼻。
“随便，你先挑吧。”
听到向远这么说，舒阳拿了一个调羹在两碗之间互相舀了起来，“这样，咱们就都可以吃到两种口味的大馄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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