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不疾不徐，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锤敲在沈微心上！他竟然提到了《河工纪要》？这究竟是试探，还是他真的有所涉猎？
沈微的呼吸骤然一紧，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巨大的危机感让她几乎窒息。星图在她脑中发出尖锐的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剧烈！能量临界！核心功能不稳定！】大脑的刺痛感也随之加剧。
她强忍着不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她迅速在脑中组织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大人明鉴。”沈微微微垂首，避开萧砚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民女……民女不过一介粗鄙村妇，哪里懂得什么深奥的水工之道？更不敢与先贤典籍相提并论。”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和……虔诚？仿佛在回忆某种神圣的经历。
“此图……实非民女所能独创。”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梦幻般的飘忽感，“乃是……乃是前些日子，民女因忧心水患，日夜难眠，心力交瘁之际，恍惚入梦……梦中见一白发仙翁，手持玉尺，丈量清河，指点地势，口诵玄奥口诀……待民女惊醒，梦中景象竟异常清晰，仿佛烙印心中。民女心有所感，便依着梦中仙翁所示，勉强绘出此图……”
“梦中仙翁？”萧砚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目光锐利如电，紧紧锁定沈微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沈微紧绷的神经上。
沈微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是…是的，大人。”沈微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和“不确定”，仿佛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民女醒来后，也觉得荒谬绝伦，难以置信。但……但梦中景象实在太过清晰，尤其是那分水引流、稳固堤岸之法，仿佛……仿佛本就该如此。民女担忧水患，又见里正大人……唉，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斗胆献上此图……未曾想，竟……竟得了大人青眼……”她适时地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萧砚的目光在沈微脸上逡巡良久，那锐利的审视几乎要将她洞穿。沈微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冰冷的汗水贴着皮肤，让她忍不住想颤抖。她只能死死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维持着那种混合了虔诚、惶恐和一丝侥幸的复杂表情。
就在沈微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萧砚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开，重新落回图纸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图纸边缘他那行朱砂批注，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微小的弧度，带着一种了然又高深莫测的意味。
“哦？梦中仙翁授艺？”萧砚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倒是一桩奇闻。”
他没有再追问仙翁的模样、口诀内容这些细节。沈微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一丝，但更大的不安随之涌起——他是不信，还是不屑于拆穿？
“民女……民女也觉得荒诞不经，让大人见笑了。”沈微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心中却警铃大作：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萧砚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更深沉的探究：
“梦中之事，虚无缥缈，姑且不论。不过……沈姑娘既能将梦中所得，绘制得如此精准详实，条理分明，这制图之法，条理逻辑之清晰，倒不似寻常村野女子所能掌握。不知……姑娘师从何人？又或是，曾有幸得阅某些……不为人知的古籍残篇？”
来了！这才是真正的杀招！萧砚根本不信什么仙翁托梦！他在追问她知识体系的来源！古籍残篇！这比仙翁托梦更接近真相，也更危险！一旦他深究下去，她从哪里得到古籍？是什么古籍？内容为何？漏洞只会越来越大！
巨大的压力让沈微几乎窒息。星图的警报声在脑中尖锐地鸣响，能量过低导致的眩晕感阵阵袭来。她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迟滞。
“大人……”沈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颤抖，脸色也更加苍白，这倒不全然是伪装，能量枯竭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真的快撑不住了，“民女……民女幼时，生母尚在……她……她曾是一落魄书香门第的婢女，略识得几个字，也……也藏有几页残破的、不知名的书页……上面有些……有些奇怪的图画和符号……母亲常教民女辨认……可惜母亲早逝，那些残页也早已遗失……民女愚钝，只记得些模糊的线条和……和母亲说过的一些零碎词句……此次绘图，或许……或许潜意识里，便……便用了些母亲当年教的法子……至于内容，实在是……实在是梦中景象太过清晰……”
她的解释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自我怀疑，将一切推给了早逝的生母和几页早已遗失的、不知名的残篇。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也最无从查证的借口。生母早逝，死无对证。残篇遗失，查无实据。剩下的，只有她“模糊的记忆”和“奇异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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