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核心熔炉的铜汁漫过脚踝时，叶红菱的钢爪卡在叶震山脊椎的合金护甲里。这老东西的胸腔早被机械脏器填满，人造血浆混着润滑机油从弹孔汩汩涌出，散发着海底沉船里那种咸腥的锈味。
"乖女儿..."叶震山的电子喉结上下滑动，声带模拟出慈父的颤音，"机械臂的病毒代码...本就是为你写的..."他忽然扯开中山装前襟，露出心口内嵌的青铜罗盘——盘面刻着与叶红菱钢爪同源的蝌蚪文，指针正随着她瞳孔收缩而震颤。
李维抱着昏迷的苏清雪撞进控制台，菌丝从她白发间疯长，缠住熔炉的钚燃料棒："红菱！他心脏里藏着时空锚点的密钥！"荧蓝血管顺着铜汁爬满墙壁，将猎户座星图染成心电图般的急骤曲线。
叶红菱的机械臂突然过载发红，病毒代码在视网膜上炸成金色暴雨——十岁那年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二十岁火器局爆炸时嵌进锁骨的星石，三十岁海底沉船中郑和太监凝视她的电子义眼...所有记忆碎片被病毒重组成杀戮指令。钢爪贯穿合金护甲的瞬间，她看见少年李维在祠堂梁上刻下的"报仇"二字，正被鲜血浸染成莫比乌斯环。
"这一爪...为了叶家三百口！"钢刃捅穿人造心脏的刹那，粘稠的冷却液喷了她满脸。叶震山的机械眼突然弹出全息投影——三百具玻璃棺从熔炉底部升起，每具都泡着与叶红菱容貌相同的克隆体，脊椎处插着未激活的星图芯片。
"你才是...第一个克隆体..."叶震山的电子音夹杂着电流嘶鸣，"编号42-00...完美作品..."他胸腔的青铜罗盘"咔嗒"裂开，掉出块刻着"李维"名字的宿主芯片。叶红菱的钢爪突然僵在半空，病毒代码如潮水般退去——她终于明白机械臂为何总对李维产生杀意。
苏清雪的白发突然暴长，菌丝裹住宿主芯片按进自己心口。生命公式的纹身在皮肤下沸腾，将芯片熔化成青铜钥匙的形状："红菱...钥匙插进克隆舱..."她呕着荧蓝血块瘫进铜汁，白发在熔炉里烧出焦糊的毕达哥拉斯数列。
叶红菱拽出插在义父心口的钢爪，残肢勾住钥匙甩向克隆舱群。钥匙触及中央主控台的瞬间，三百具克隆体齐睁眼，机械声带发出合成音："主体记忆格式化启动——"玻璃棺内伸出神经触手，刺向叶红菱的太阳穴。
"想都别想！"李维抡起钚燃料棒砸碎主控屏，辐射灼伤的手掌按在克隆舱接口。少年时期被钢爪划破的校徽胎记突然发光，基因信号顺着线路逆流——克隆体们的动作集体停滞，瞳孔里闪过十五岁李维在祠堂偷糖葫芦的画面。
叶震山的残躯突然暴起，机械臂勒住叶红菱的脖颈："宿主已绑定...你杀我就是杀他..."电子眼投射出李维的实时脑波图，每道波动都关联着他的生命体征。叶红菱的钢爪悬在李维胸口颤抖，病毒警报在视网膜尖啸：【目标锁定，执行清除】。
"动手啊！"李维抓着叶红菱的钢爪捅向自己心口，"这破芯片老子早想拆了！"爪尖刺破皮肤的刹那，苏清雪的白发缠住两人手腕。生命公式在三人之间流转，青铜钥匙在克隆舱主控台迸出强光——
所有克隆体突然调转方向，神经触手贯穿叶震山的机械脊椎。病毒代码如退潮般从叶红菱脑中抽离，她看着自己颤抖的钢爪捏碎宿主芯片。熔炉底部传来青铜门开启的轰鸣，门内是望不到边的克隆体仓库，每具空棺都刻着【42号轮回待机中】。
叶红菱的独眼淌下荧蓝机油，那是二十年来第一滴"泪"。她扯断脖颈上的玉珏项链，残肢将碎片碾成齑粉洒进熔炉："叶家的仇...到此为止。"铜汁吞噬叶震山残骸时，克隆仓库的灯光次第熄灭，像一场迟到了四十年的集体葬礼。
钟楼顶端传来倒计时归零的蜂鸣，穹顶星图化作漫天灰烬。李维背着昏迷的苏清雪走向废墟出口，白发垂落在他染血的校徽胎记上。叶红菱的钢爪突然勾住他衣角，递来半块从熔炉捞出的永乐年月饼——霉变的馅料里嵌着崭新芯片，刻着苏清雪手写的公式：【∞+1】。
"下次轮回..."她的机械指节拂过苏清雪的白发，"别再给我装病毒。"残肢在晨光中比了个生硬的中指，不知指向消散的星图，还是那些未启用的空棺。
废墟外，独眼长老的机械残躯正被菌丝分解。他最后的电子眼映着三人背影，瞳孔数据流拼出句遗言：【第42次复仇程序...未响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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