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养心殿外,蒙傲正按剑立在丹陛之下,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见两位王爷过来,他只略一抱拳,声音像淬了冰:“两位王爷,陛下龙体欠安,暂不能见。不过在下有句话奉劝——西北鞑靼的尸身还没凉透,大吴经不起内乱。谁要是敢动歪心思,在下的剑,可不认什么王爷爵位。”宁王脸色瞬间惨白,安王也攥紧了袍袖,缩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了。
次日早朝,太和殿的盘龙柱下都透着凝重。萧桓被内侍搀扶着坐上御座,龙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可眼神却亮得惊人。沈敬之捧着鎏金诏盒站在殿中,目光扫过阶下百官——旧臣们垂头敛目,新政派昂首挺胸,宗室诸王缩在角落,眼珠子乱转像揣了兔子。
“众卿平身。”萧桓的声音透过殿内的铜钟传得很远,“今日召你们来,只为一件事——宣读朕的遗诏。这些年,魏党乱政,国库亏空,百姓受苦。幸有太子萧燊,扛下新政的担子,内帑充公补了国库,轻徭薄赋安了民心,东南倭寇退了,西北边防稳了——这是大吴之幸,更是百姓之幸。”
沈敬之打开诏盒,展开明黄遗诏,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角铜铃轻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三十有五载,宵衣旰食,夙夜匪懈,唯以靖边安邦、泽被苍生为念。今龙体沉疴难愈,自知大限将至,特立遗诏,以固国本、定后事。
其一,储君早定,太子萧燊性禀仁孝,器宇恢弘,治政明达,堪承大统。自今而后,满朝文武须同心辅弼,共扶新君。凡有觊觎大宝、构陷储君、挑拨离间者,天地共鉴,诛灭九族,绝无宽宥——”
“其二,轻徭薄赋,永记民生为本。凡赈灾、河工、边防所需,优先从国库支取,不得再动民生赋税;凡贪墨民生赋税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抄家问斩——”读到这里,钱溥、秦焕等新政派猛地出列,齐声高呼“陛下英明”,声震屋瓦。最后,沈敬之念出萧桓亲笔添的那句“凡萧燊所定之策,朕死不废”,殿内静得落针可闻,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太子千岁”。
“诛九族”三个字像惊雷炸在殿中,宁王、安王腿一软差点跪倒,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章明远脸色白如宣纸,指节攥得泛青——他与宁王的那些密信,要是被翻出来,便是铁板钉钉的“挑拨离间”之罪,连全尸都保不住。
遗诏宣读毕,萧燊以太子身份总揽朝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户部、工部堂官,敲定“民生赋税保障制”——派钱溥带着户科给事中,分赴各省核查赋税,一旦查出擅自加征的,不用上报,当场摘印拿人。
河南布政使柳恒接到新政令时,正蹲在田埂上,看着新麦种抽出的嫩苗笑。他捏着公文对身边吏员说:“太子这是要把‘轻徭薄赋’钉进地里啊。”当即传令下去,河南今年赋税再减一成,同时把“农桑学堂”扩到每个县,让老农把新耕作法子教给百姓。
江澈带着工部工匠赶赴黄河下游时,手里攥着国库拨下的银票,腰杆挺得笔直。“以前修河,最怕的就是银子不够,得从百姓身上摊派,骂名全自己扛。”他对副手卢浚说,“如今有遗诏撑腰,太子亲自盯着拨款,咱们只管把水渠修结实,让江南百姓再也不用看老天爷脸色。”这条水渠修成后,江南三府百万亩农田都能浇上黄河水,旱涝保收。
西北贺兰山巅,赵烈捧着新拨的寒铁,望着连绵的烽火台红了眼。他拍着副将的肩膀说:“谢渊大人当年守西北,最大的难处就是军饷跟不上,将士们冬天穿单衣打仗。如今太子把财政理顺了,遗诏又保着军饷不愁,咱们要是守不住这片土地,对得起谢大人,对得起太子吗?”将士们齐声高呼“不敢”,声震山谷。
新政推进哪能没阻力?章明远暗地给广东布政使韩瑾递信,让他以“安抚土司”为借口,上奏请求加征南疆赋税。萧燊接到奏疏,冷笑一声就派纪云舟去南疆核查。真相一查便知,萧燊当即下旨:章明远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韩瑾降三级留用,戴罪立功。这处置快刀斩乱麻,把那些想动歪心思的旧臣吓得噤若寒蝉。
夜色浸满养心殿时,萧燊轻步而入,见萧桓正对着谢渊的遗像出神。案上的茶早凉透了,旁边摊着谢渊当年的《边防纪要》,页边满是圈点。“父皇,夜深了,该歇息了。”萧燊拿起冷茶,刚要转身换热的,就被萧桓叫住。
“不用换了。”萧桓指了指对面的锦凳,“坐。朕今日宣诏,不只是为了定朝局,更是为了了却谢渊的心愿。他当年力推财政革新,喊的就是‘民生为本’,可惜没等到成效就去了。”他望着萧燊,眼神里满是欣慰,“你替他做到了,做得比他更周全。”
萧燊心中一暖,声音发沉:“若不是父皇信得过儿臣,给儿臣调兵遣将的权,新政根本推不动。谢渊大人的遗志,是儿臣的定心丸。”他顿了顿,补充道,“章明远的事儿臣已经处置了,父皇放心,不会再有人敢阻挠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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