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课是自习,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我数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转得比蜗牛还慢。张铁狗在草稿纸上画满了小人,有的举着扫帚飞在天上,有的站在灶台前发功,最后那个小人被他画成了陈毅静的模样,脖子上挂着三道杠,手里却举着个破扫帚,逗得我差点笑出声。
放学铃响的瞬间,张铁狗像颗炮弹似的冲出座位,我紧随其后,李山炮早就扒着门框做好了冲刺准备。陈毅静想拦,被张铁狗一个侧身躲开,她的眼镜都差点被带歪,我们仨头也不回地往楼下冲,书包在背上颠得像要散架。
“先去食堂还是门口?”我边跑边喊,教学楼的走廊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食堂!”李山炮回头喊,“刘大妈应该还在刷锅!”
可冲到食堂门口,铁栅栏已经落了锁。透过栏杆往里看,灶台干干净净,铁锅倒扣在灶台上,哪有刘大妈的影子。张铁狗急得拽了拽栅栏,铁条纹丝不动:“难道走了?”
“去门口!”我拉着他俩往校门口跑,路过操场时,看见几个值日生在扫地,落叶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跟李山炮说的“排队进垃圾桶”半点不沾边。
校门外的老槐树底下,老王头的扫帚靠在树干上,人却不见踪影。张铁狗往小卖部方向指了指:“会不会在那买烟?”
我们仨冲进小卖部时,老板娘正用计算器算账。看见我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她笑着递过三瓶冰镇汽水:“今天怎么跑这么急?是不是又被陈毅静追了?”
“王大爷和刘大妈呢?”我拧开汽水瓶,泡沫溅了一手。
“早走啦。”老板娘指了指西边的巷子,“老王头半小时前就推着扫帚回家了,刘大妈跟他一块儿走的,说要去菜市场买点土豆。”
张铁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肥硕的肩膀耷拉着:“白等了四节课,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李山炮蹲在地上,手指抠着水泥地上的裂缝:“都怪陈毅静,要是她不拦着,咱们早就见到真人了。”
我喝着汽水,突然觉得后颈有点痒,伸手一摸,摸到片干枯的槐树叶。抬头往窗外看,老槐树上的叶子正一片接一片往下落,却不是乱七八糟地飘,而是像被无形的线牵着似的,顺着风往垃圾桶的方向走。
“哎,你们看!”我拽了拽张铁狗的胳膊。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嗷”一嗓子跳起来:“是扫地功!我看清楚了!”
李山炮也凑到窗边,眼睛瞪得溜圆:“那是不是刘大妈的蓝布衫?在巷子口闪了一下!”
我们仨扒在小卖部的玻璃窗上,看着最后一片槐树叶轻轻落进垃圾桶,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卖冰棍的三轮车叮叮当当地走远了。张铁狗突然一拍我的后背,笑得满脸褶子:“我学会了!刚才盯着树叶看的时候,感觉浑身的劲儿都往手上聚,这叫‘擦桌不动功’,以后擦黑板不用动地方,粉笔末自己就跑了!”
我摸了摸刚才摸到槐树叶的后颈,好像真有股暖流在顺着胳膊往下走,低头看时,手指缝里沾着的汽水渍正慢慢变干,就像被风吹过似的:“我好像也学会了,是‘扫地飞毛腿’,刚才跑过来的时候,感觉脚底下轻飘飘的,比平时快了一半。”
李山炮急得直搓手:“那我呢?我啥也没感觉到啊!”
小卖部老板娘端着刚切好的西瓜走过来,笑着往他嘴里塞了一块:“你刚才在食堂门口撞翻的醋坛子,是刘大妈用手隔空扶起来的吧?那可是最厉害的‘稳坛功’,比他俩的都强。”
李山炮嚼着西瓜,眼睛慢慢亮起来:“真的?那我是不是能让作业本自己写作业?”
夕阳把我们三个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小卖部的水泥地上。张铁狗学着老王头的样子挥了挥胳膊,货架上的一袋辣条“啪嗒”掉在地上;我试着抬了抬脚,真的感觉比平时轻快了不少;李山炮对着空汽水瓶比划了半天,瓶子纹丝不动,可当老板娘转身去拿塑料袋时,那瓶子突然自己滚到了垃圾桶旁边。
“明天再来!”张铁狗捡起地上的辣条,往嘴里塞了一根,“明天一早就来堵他们,肯定能学到真本事!”
我瞅着巷口渐渐暗下去的暮色,突然想起陈毅静刚才被我们甩开时,眼镜片反射的最后一道光。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她也在偷偷练着什么,毕竟江湖之大,谁还没点藏着掖着的本事呢。
夜风从槐树叶间钻过来,带着点饭菜的香气。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汽水钱,突然觉得明天的晨光,一定会比平时亮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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