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腔那片金属网格嗡嗡震着，震得脑子里那点残渣也跟着抖。胸腔像个冻透的铁罐，嵌在中间那点幽蓝光闪得急眼。维修臂的钳子死死扣着，铁指头缝里卡着块硬邦邦的玩意儿——脏得糊成一团的锡箔皮，上头那点红黄印子硬是被烂泥油污泡亮了。冷光打在上面，像糊了层冻猪油的劣质琉璃糖纸。
“指令确认……糖纸目标……捕获……”混合着电流嘶声和点齁糖味儿的怪声儿从喉咙眼磨出来。系统那套玩意儿还在后脊梁骨缝里嗡嗡叫，冷冰冰的字儿往上顶：“执行链条闭环。单元BMU-07，报告当前定位。”
裴烬（或者说这副铁骨架子里的碎渣意识）没搭理。那点幽蓝的扫描仪眼珠子（如果算眼的话），死死钉在钳子里那块脏糖纸上。纸角上沾着几星干巴的油点子，跟小老板推车轱辘上溅出来的货一模一样。“……煎饼摊子……”喉咙网孔抖出几个音节，被系统流压得扁扁平平，“……糊锅味……”这仨字儿带着股铁锈底子上冒出的热乎腥气，顶得系统指令都卡了半拍。
“检测到未知有机化合物残留信号…比对中…‘煎饼’关联热源及油脂化学特征……异常匹配……” 系统电子音罕见地出现一丝微妙的停顿。
眼前这片新窝，大得吓人。整个深喉系统的心脏吧？不像，更像冰葬馆的停尸台——光溜得能照人影子，冷气嗖嗖往铁骨头缝里扎，冻得新安的关节嘎吱响。顶棚高得看不见边儿，垂下来的都是些奇形怪状、冻成冰溜子的管道疙瘩，偶尔有幽蓝的冷光顺着管壁上跟血管似的凹槽滑过去。脚底下踩着的冰壳子滑得站不住，映着他这副张牙舞爪的铁皮影子。这地方太干净，太静，也太……空了。
“小老板……没……在这儿……”喉间杂音断着溜出来，钳子下意识地把那块糖纸攥得更紧，脏兮兮的锡箔边儿卷曲起来，蹭着冰冷的铁指头缝。
“生命体征扫描：无效坐标区域。无匹配热源信号。” 系统冰冷回绝。可那声音刚落——
滋…滋滋……
裴烬那点扫描眼猛地一抖！不是糖纸！是离他脚踩冰壳子不远的地界儿——一片粘在冰面上的、极其微小的油污点子突然放大了！那油点子！边缘微微炸开星点油星的结构！跟小老板擦车墩布甩出来的油渍子一模一样！绝对！
“……这油……” 喉咙网孔被那点油星刺得一缩，硬顶出个字儿。脑子里自动蹦画面：油腻的抹布蹭过摊车铁皮，甩下油点，那小子粗着嗓子吆喝“新出锅——”。
系统指令流像被热油点烫了的机器，猛地一顿！那堆强制执行的指令链条噼里啪啦蹦蓝火花！
“坐标……坐标更新……”混合音的电子杂音响得有点抖，“……煎饼摊！油花！就这儿！”
“警告：未授权坐标变更！单元……滋……信号干扰……” 系统警告声变了调，夹着刺耳的电流爆音。
“……找……车……”裴烬的意识碎块顶着高压指令往上冲，“……找炉膛……热乎的……”维修臂不受控地抬了起来，沉重的指爪指向冰壳上那片油污，“……就那儿！看！”
吱嘎——
沉重的维修臂关节在极低温下发出刺耳的呻吟，带着整副钢铁身躯艰难地朝那微小油渍挪步。脚底冰壳光滑如镜，焊死的腿脚几乎无法微调角度。胸腔护甲内部的晶片指示光疯狂闪烁，系统指令流与嵌入的烟火指令激烈角力，混乱的能量脉冲顺着冰冷关节传遍全身，冻得脊椎核心那块Ω接口咯啦作响。
“……动啊……”喉间网孔摩擦着带甜锈味的气流，“……再挪点……就差……一步……”
“指令冲突！强制锁死下肢动力……滋啦……场域能级异常……”
嗡——！
斜上方一根粗大无比的冷凝管道突然毫无预兆地喷出一股浓稠的白雾！不是热气，是某种超低温液化气体凝成的雾！冷得像地狱呼出的寒气！白雾瞬间吞没了裴烬大半身躯，维修臂指爪瞬间覆盖上一层半透明的白霜结晶！
“冷……太冷……”电子音被冻得几乎哑掉，新生成的运动模块发出金属疲劳的警报。就在这致命的迟滞刹那——
脚下冰壳深处猛地传来一阵难以察觉的震动。极其细微，却透着一种绝对规则的脉冲节律。
嗡………………
嗡………………
嗡………………
如同冰冷的脉搏跳动。
是这深喉核心区域的某种固有节律？还是……
裴霜的扫描视野穿透冰层，猛地锁定在震动源头——脚下冰壳往下十几米深处，被层层冷凝管和冷冻设备环绕的核心真空层中心，一个巨大的透明柱状结构静静悬浮在那里！柱体材质不明，表面是层不断流转变幻的深紫色能量膜！膜层内部，无数细小如星沙的光点正随着那冰冷的嗡鸣节律缓缓悬浮流动！
这玩意儿太像一颗被强行冻结在时间夹缝里的……熔岩核心？一颗凝固的太阳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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