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神识再次坠入黑暗时，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衣领往下淌。
这是他第三次被拽进灵脉幻境，前两次都在法则碎片的暴动中铩羽而归——但这次不同，他掌心还攥着从血阵里抠出来的残缺玉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稳住锚点。"现实里叶婉清的声音像一根细若游丝的线，穿过神识层的屏障缠上他的魂体。
他能想象到师姐此刻的模样：青锋剑没入苏明轩心口三寸，剑身与紫纹纠缠的嗤响里，她眼尾的朱砂痣怕是要被冷汗洇开，就像上次替他挡雷劫时那样。
幻境在眼前展开时，林墨踉跄着单膝跪地。
灰白空间里漂浮的法则碎片比上次更密集，每根丝线都泛着妖异的紫芒，像被黑客篡改过的代码段，在虚空中疯狂刷新着"吞噬-重组-排斥"的循环。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符文沙盘，青铜底盘上的刻痕还残留着上次碎裂的焦痕——那是被法则碎片炸的。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在哪个版本更新过。"他扯了扯发紧的领口，指尖在沙盘上划出银弧，"但总得试试。"
话音刚落，沙盘中央突然升起淡金色的光膜。
这是他用三天三夜根据变电站血阵的引灵线改良的模拟系统，每个节点都对应着法则碎片的运行轨迹。
当第一根紫纹触碰到光膜时，林墨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光膜表面立即浮现出一行流动的符码，正是他在幻境里见过的"自循环程序"。
"找到了。"他低笑一声，指尖在光膜上快速划动，"破妄。"
眼底的雷纹骤然亮起，所有紫纹的运行轨迹在他眼中化作0与1的数据流。
可就在他准备输入终止代码的瞬间，一道沙哑的男声从幻境深处炸开："小子，你倒是有点意思。"
整方空间剧烈震颤。
原本分散的法则碎片如被磁铁吸引，从四面八方汇聚成紫色漩涡，边缘翻卷着刺向林墨的神识。
他被冲击力掀得撞在屏障上，喉间泛起腥甜——这不是痛觉，是神识受损的具象化反馈。
"吞噬。"林墨咬碎舌尖，腥甜混着血气在口腔里炸开。
吞噬体质被强行激活，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刺来的紫纹触碰到自己魂体的瞬间，像被粉碎机绞碎的数据流，顺着经脉往丹田涌去。
神识的撕裂感稍缓，他趁机扯住一缕未被完全吸收的紫纹，在沙盘上快速调整参数："自循环...需要覆盖源程序..."
紫色漩涡突然停滞。
林墨抬头，看见漩涡中心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是黑曜。
对方穿着染血的玄色道袍，左眼处有道狰狞的疤痕，正用指节敲着虚空中的法则碎片："想救那小崽子？
先赢过我再说。"
话音未落，一道紫黑色的法则锁链破风而来。
林墨本能地侧身翻滚，可刚避开第一击，第二道锁链竟从他刚才躲避的方位再次袭来——和他的动作分毫不差。
"同步复制？"他后背抵上屏障，额角的碎发被紫芒吹得乱飞。
神识里传来警告般的刺痛，他猛地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雷纹："御雷剑残留的雷印...去！"
淡蓝色的雷光从掌心炸开，精准地劈在法则锁链的节点上。
锁链的紫芒瞬间暗了几分，复制的轨迹出现0.3秒的延迟。
林墨抓住这空隙扑向黑曜残影，却在触碰到对方的瞬间，被反弹的法则之力掀得撞碎了半面屏障。
"不只是碎片..."他捂着发疼的胸口，看着重新凝聚的紫色漩涡，"还有你的意志。"
黑曜的残影忽然笑了，疤痕在紫芒里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聪明。
这法则碎片是我用三百年寿命祭炼的，每道纹路都刻着我的魂印。
你若能破了这自循环程序——"他的身影开始模糊，"就来最深处找我。"
幻境突然开始崩塌。
林墨看着四周的法则碎片如被切断电源的程序，代码段成片地碎裂消失。
他慌忙抓住最后一缕紫纹，却在触碰到的瞬间，看见无数画面在神识里闪回：苏明轩丹田被紫纹缠绕的惨状、叶婉清握剑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有...黑曜站在血阵中央，将一枚玉简按进苏明轩眉心的画面。
"林墨！"
现实中的呼唤穿透幻境。
林墨猛地睁开眼，额角的汗把碎发粘成一撮，指尖还保持着在虚空中划动的姿势。
苏明轩身上的紫纹淡了三分，但仍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
叶婉清的青锋剑嗡鸣着震开紫纹，她的指尖发白，却仍稳稳地压着剑柄："怎么样？"
林墨扯松领口，雷纹在眼底跳动得像将爆的烟花。
他摸出碎裂的符文沙盘——刚才幻境崩塌时，沙盘的青铜底盘裂了道缝，里面还嵌着半片紫纹碎片。
"他在最深处等我。"林墨把沙盘塞进怀里，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那碎片不是死物...是黑曜用魂印养的程序。"
叶婉清的瞳孔微缩。
她抽剑的瞬间，苏明轩突然剧烈抽搐，紫纹顺着剑伤往外冒，在半空凝成一行扭曲的符码："想救人？
来灵脉最深处。"
林墨盯着那行符码，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幻境里黑曜消失前的笑，想起那些闪回的画面里，那枚被按进苏明轩眉心的玉简——和他此刻攥着的这枚，裂痕的位置分毫不差。
"师姐。"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雷纹在眼底连成更亮的线，"准备好青玉佩。"他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指尖，"这次...我要进去找他的源程序。"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叶婉清望着他泛白的唇，终究没说什么。
她解下腰间的青玉佩，这次没再犹豫，直接按在符阵板上。
玉光与金纹缠绕着没入苏明轩丹田的瞬间，林墨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攥住他的神识，往更深的黑暗里拽去——那里，有更浓的紫芒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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