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周成扫了下拂尘,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牢房显得格外刺耳。
顾长卿恍若未闻,依旧是闭目养神,一脸的气定神闲。
“你……”
萧沐伸手拦住了周成,如鹰隼般的目光锁在顾长卿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向一旁垂手侍立的狱卒,
“将牢门打开。”
“是!”
狱卒取出钥匙,“哗啦“一声,沉重的铁锁应声而开,萧沐缓步踏了进去,
“国舅,”萧沐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随意,
“朕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朕与白薇已经和好了,不日朕便会放了你。”
顾长卿身体几不可查的一震,仍旧闭着眼睛,但攥紧的指尖已然泛白。
看他的样子萧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甚,继续说道:“国舅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比如恭喜之类的。”
顾长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向萧沐,
“恭喜。”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但我想提醒你,薇儿最不喜被约束左右,希望你不要让她难过。”
萧沐目光灼灼的盯着顾长卿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朕自然知道如何疼爱自己的妻子,就不劳你费心了!”
“国舅好好等着出去的那天吧。”丢下一句话,萧沐拂袖而去。
顾长卿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萧沐疾步从天牢出来,周成看他脸色不好,就凑上来,小心翼翼道:“皇上,这顾长卿在牢里也没受什么苦,不如……”
萧沐瞪了周成一眼,不耐烦地打断他:“朕自有打算。”
说罢加快了脚步,准备回宫。
行至御花园外,忽闻得一阵民谣,他立马停住脚步,顺带着一把将没刹住脚步的周成拉回来,
后面的侍卫们亦是跟着停下。
萧沐凝耳细听,是几个小宫女的声音,
宫墙柳,宫墙柳,
昔日青青今在否?
东风不度深宫苑,
何处良种结龙珠?
金瓦琉璃殿,夜夜寒风透,
莫问花开为谁红,但看池鱼混金鳞。
“玲儿姐姐,您这是跟谁学的呀?唱的如此有文化,可以教教我吗?”
“你不知道啊?”唱歌的小宫女声音中带着惊讶,
“宫中人人都在传唱,现在可火了,我教你。”
两个小宫女的话让萧沐的脸色越来越黑,
一旁的周成察言观色,眼见萧沐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个冷硬弧度,立刻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
“大胆!谁允许你们在这里私下传唱议论的!”
两个小宫女闻声骇然转头,待看清眼前站着的人,脸上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奴……奴婢拜见皇上!”
萧沐眉头紧皱,目光如冰锥一样死死盯着地上抖作一团的人,
“人人都在传唱?”萧沐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凛冬寒风一般,
“抬起头来!”
两个宫女早已魂飞魄散,勉强抬起毫无血色的脸。
“说!这曲子是从何处传来的?!又是从何时开始在这宫内传开的?!”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却让听者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巨大压力。
那小宫女吓得几乎晕厥,语无伦次:“回……回皇上,奴婢……奴婢是从浣衣局宫……宫女,翠薇那里听……听来的。”
“至于何时传开,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奴婢只知道翠薇识得些字,又长得俊俏,而且她还说……”
“说什么,还不如实禀告!”周成见这宫女说话吞吞吐吐,引得萧沐极其不悦,上前呵斥道。
“是,”那小宫女唯唯诺诺,
“她还说凭什么皇后娘娘就能得到皇上您的心,她就不能,她哪一点比不过皇后娘娘,”
“论出身,她绝对比皇后娘娘高贵,而且她长得也不差,比皇后娘娘更乖顺,还绝对不会和您顶嘴。”
“而且皇后娘娘偷跑出宫,肚子里还怀了野种,这样您都能接受,为什么接受不了她呢?”
“住嘴!皇后娘娘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周成见萧沐脸色铁青,急忙叫停了那宫女的回话,再说下去怕是小命都要没有了。
小宫女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是!是!奴婢知罪,还请皇上恕罪!”
“浣衣局……”萧沐低声自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立刻将那翠薇给朕带来!”萧沐冷冷下令,
“是!”周成不敢耽搁,匆匆去了浣衣局。
萧沐没再看那跪在地上的二人,丢下一句“此二人,杖二十以儆效尤!”便拂袖离去。
“皇上!饶命……饶命啊……”那两小宫女被侍卫拖走,嘴里还在不停地哭喊。
不一会儿,周成垂着头回来。
“人呢?”萧沐见其空手而归,目光骤然一沉。
周成“扑通”一声跪下,“回皇上,奴才去晚了一步,那翠微,自尽了!”
“什么?!自尽了?”萧沐猛的起身,龙袍带起一阵冷风。
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自己要传召她的时候她便死了,
翠薇死了,这样一来便死无对证了,背后之人,手段高啊。
萧沐眸光中寒光乍现,指尖捏的发白,
回想起刚刚那两个小宫女说的话,他的心中一阵烦闷。
恰巧这时外面通报,云冉带着孩子过来请安,见萧沐微微点头,周成小跑着过去将云冉请了进来。
“云冉拜见皇上!”云冉抱着孩子,毕恭毕敬跪下,
“平身吧。”
萧沐摆手让这母子二人起来。
“谢皇上!”云冉站起来,“妾身是否打扰您了?”
见萧沐脸色不太好看,云冉开口询问,
“妾身知皇上不喜见到我与慎儿,本没打算过来,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太后娘娘特意要求妾身带着慎儿来给您请安的,”
“若是冒犯皇上,妾身这就带着慎儿出去。”
云冉福了个礼,作势要带着孩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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