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渤海深处，罗盘指针突然开始疯狂打转，铜制的针身嗡嗡震颤，最后干脆定格在正北方向，针尖泛着淡淡的黑气。唐瑛扶着船舷，咸腥的海风刮得脸颊生疼，她望着前方翻涌的黑水，那片海域与周围的湛蓝泾渭分明，仿佛一块巨大的墨玉沉在海面，浪头拍击船身的声音里，隐约夹杂着类似琴瑟的呜咽。
“这就是归墟的边缘了。”老船长攥着舵盘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发颤，“我们祖辈传下来的规矩，见着黑水旋涡就得回头，那是‘鬼门关’，进去的船从来没有能出来的。”他指向黑水中央，一道巨大的旋涡正在缓慢旋转，黑水裹挟着泡沫形成漏斗状，顶端隐没在低垂的乌云里，“纪晓岚当年编纂《四库全书》时，就查到这地方的洋流怪得邪门，说什么‘渤海归墟，疑似非常’，根本不敢让实情流传出去。”
高廉将炁动枪别在腰间，伸手按住船舷上的铁锚：“总部的探测数据显示，旋涡中心的炁波动最强，‘夷’应该就在那下面。唐瑛，你的炁脉还没好利索，留在船上守着古籍，我带两个队员下去。”
“不行。”唐瑛从怀里摸出三枚透骨钉，指尖在钉身上轻轻摩挲，“古籍里记载，‘夷’是夷牟所造的金属箭矢，需得沾过蚩尤血的人才能激活，瑛太的残魂在我手上融过，我必须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唐门的毒炁能在水中扩散，对付水下异兽比枪械管用。”
正争执间，船底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整艘船猛地倾斜，一个队员没抓稳，惨叫着掉进海里。众人探头去看，只见海面下浮现出无数青色的鳞片，紧接着，一只状如牛犊的异兽冲破水面，它浑身覆盖着铜铁般坚硬的鳞片，只有一只脚，头顶没有角，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夔牛。异兽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周围的海水瞬间掀起巨浪，船身被浪头拍得剧烈摇晃。
“是夔牛！”高廉立刻端起炁动枪，对准夔牛的眼睛扣动扳机，炁弹在异兽鳞片上炸开白光，却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传说黄帝用它的皮做鼓，声闻五百里，这东西的防御太硬了！”
唐瑛突然注意到夔牛的鳞片缝隙间渗出黑色邪气，她立刻掏出瓷瓶，将里面的毒炁倒在透骨钉上：“它被蚩尤邪气控制了！瞄准鳞片的缝隙打！”她手腕一扬，三枚透骨钉带着青黑色的毒炁，精准插进夔牛的前肢关节处。异兽痛得发出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砸向船身，船板瞬间裂开一道大缝。
就在这时，海面突然平静下来，黑水旋涡的旋转速度减慢，琴瑟般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一个穿着蓝色鳞甲的女子从旋涡中浮出来，她有着人类的面孔，耳朵却带着鱼鳍般的褶皱，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珍珠的长杖：“住手！夔牛是归墟的守护者，不是你们的敌人！”
女子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夔牛听到后，躁动的情绪明显平复下来，只是鳞片间的邪气仍在翻滚。女子转向唐瑛等人，眼神警惕：“我是少昊之国的后裔，世代守护归墟。你们身上有蚩尤的邪气，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少昊之国？”高廉突然想起古籍中的记载，“《山海经》说东海之外有大壑，少昊曾在这附近抚养帝颛顼。你知道‘夷’在哪里？忍众已经快到了，他们要拿‘夷’复活蚩尤。”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指向旋涡深处：“‘夷’藏在甘渊里，那是归墟的核心，也是万水汇聚之地。但甘渊被黑水环绕，只有用‘扶木’的枝干才能打开入口。可三天前，忍众偷袭了孽摇頵羝山，砍走了最后一截扶木，现在甘渊的入口已经被邪气封锁。”
唐瑛突然掏出古籍，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棵参天大树，树下有一个手持长弓的人影：“这就是扶木？古籍说它柱三百里，叶如芥，是不是能驱散邪气？”
女子点头，语气急切：“扶木的枝干能净化蚩尤邪气，但忍众拿它不是为了开入口——他们要在甘渊旁举行血祭，用扶木的灵力催化‘夷’的力量，到时候整个归墟的邪气都会爆发，连幽冥的大门都会被打开。”她话音刚落，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几道黑影，正是忍众的快艇，快艇上插着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画着蚩尤的图腾。
“来不及解释了。”女子将长杖插进海水里，周围的海水瞬间形成一道水墙，挡住了忍众的视线，“我叫阿鲛，带你们从密道去甘渊。但密道里有玄龟看守，它的壳比夔牛的鳞片还硬，只能靠你们自己对付。”
众人跟着阿鲛钻进旋涡旁的一个山洞，山洞里的水竟是温热的，水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藻类，照亮了周围的岩壁。岩壁上刻着古老的壁画，画着少昊族人祭祀的场景，还有一只巨大的玄龟驮着石碑，石碑上刻着“归墟主沉没轮回”几个大字。
“这就是温源谷的支流。”阿鲛解释道，“前面就是玄龟的巢穴，它已经被邪气影响，会攻击一切活物。”话音刚落，前方的水域突然浑浊起来，一只锅盖大小的龟甲从水中浮出来，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玄龟缓缓升起，它的背甲上长满了青苔，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正是被邪气侵蚀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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