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缓缓开口,说的却是一些看似寻常的兄长对妹妹的叮嘱。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修炼,不要贪玩。”
“遇事不要总是冲动,多和殿下和伙伴他们商量。”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会经历许多苦难与磨练,但哥哥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要开心,要快乐,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笑意,但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做最后的交代。
星璃脸上的笑容,随着哥哥一句句的叮嘱,渐渐凝固,然后消失。
一种冰冷的不安骤然窜上她的脊背。
她瞪大了眼睛,目光猛地看向哥哥的灵魂体。
直到此刻,她才骇然发现,星焰灵魂体的下半部分已经变得极其淡薄,近乎透明,并且正以一种缓慢却不可逆转的速度化为点点微光,向上飘散。
“哥?!”星璃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失声惊呼,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抓住星焰。
洛逸尘他们也是察觉到星焰此刻的状态的不对劲。
“星焰统领,你……”洛逸尘看着他,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
星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无尽的温柔、不舍,还有深深的歉疚。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虚弱与缥缈,“璃儿,对不起……哥哥……可能没办法陪你走接下来的路了。”
“你说什么……哥,你别吓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一定有办法能稳固你的灵魂!”星璃的眼泪再一次瞬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得厉害,她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星焰变得越发虚幻的手臂,
星焰缓缓地地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璃儿。我的本体早已湮灭,最后的力量也早已在千年的镇压中消耗殆尽,能撑到现在,见到你平安长大,变得如此出色,还见到了皇血继承者……哥哥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虚幻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带着无尽的怜爱,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妹妹:“这千年来……哥哥其实很累了。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现在,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不!不要!哥,我不要你休息!我不要!”
星璃疯狂地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拥抱那越来越淡的影子,“你还没有告诉我爸爸妈妈的事!你还没看着我变得更厉害!你答应过要永远保护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傻丫头……”
星焰的声音越发飘忽,却努力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哥哥……从来不是个称职的哥哥……没能陪你长大,没能保护你更多……临了,也没什么像样的礼物留给你……”
他的目光投向星璃手中紧握的星煌龙魄剑:“这柄剑……跟随我征战,又陪我在黑暗中镇守千年……它里面,有我最后的龙魄之力,还有我对剑道的一些感悟……以后,就让它代替哥哥……陪着你,保护你吧……”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剑!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回来!哥,求求你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是在考验我对不对?你回答我啊!”星璃哭喊着,伸出手,想要触摸星焰的脸,指尖却直接穿过了那片愈发稀薄的银光。
每一句哭喊,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周围每个人的心上。
南宫天儿、黄曦早已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云汐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苏紫月默默转过了身,没有再看。
天蝎王、林轩和江云浩保持沉默,神色沉重。
周若瑶紧紧攥着洛逸尘的手,将脸埋在他肩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洛逸尘只觉得鼻腔酸涩难忍,眼眶发热。
他用力眨了眨眼,逼回那股湿意,看着眼前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星焰的魂体已经淡得几乎透明,轮廓模糊,连面容都快要看不清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目光转向洛逸尘,那目光中带着最深切的恳求与托付。
“殿下……”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却清晰地响在每个人心间,“焰……还有一个……最后的……不情之请……”
洛逸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你说。”
“替我……照顾好……璃儿……她性子有时倔……但心地极好……她是我……唯一的……牵挂……就……拜托……殿下……了……”
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星焰残魂最后的气力,
洛逸尘重重地点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沉重无比:“我答应你!只要我洛逸尘还活着一天,就绝不让璃儿受半点委屈!星焰统领,你……放心!”
听到这句承诺,星焰那几乎完全透明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抹彻底放心的释然笑容。
那笑容很淡,却仿佛点亮了他最后的存在。
“如此……甚好……”
“舍妹……就……拜托……殿下了……”
最后的话语,随风飘散。
星焰的灵魂体,在星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彻底化作无数点点银色星辉袅袅升起,飘向那片湛蓝澄澈的天空,最终与天地间的星光融为一体,消散不见。
“哥——!”
星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悲鸣,猛地扑向前方,双手疯狂地抓向那些飘散的光点。
然而,那些星光却无比温柔又无比决绝地从她的指缝间溜走,升向更高的天空,最终消失不见。
她最终什么也没能抓住,徒劳地跪倒在地,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到极致的痛哭声,却再也发不出来,只剩下嘶哑的气音和无法停止的颤抖。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无声的悲恸在弥漫。
洛逸尘缓缓走到星璃身后,伸出手,轻轻按在她颤抖的肩上。
他没有说话,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周若瑶也走上前,跪坐在星璃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泪水同样无声滑落。
天空依旧是那湛蓝般的颜色,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但有些东西,有些事,有些人,却永远地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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